艦これ#赤翔鶴
我以為把話說開之後我和翔鶴的事情就能安然落幕，沒想到她散播流言的速度竟然不輸青葉，不過短短兩天就讓其他航母都曉得我不願接任秘書艦的原因只是因為太膽小。
加賀似乎受到很大的打擊，避著我生了好幾天的悶氣，不只刻意錯開早上的訓練時間，就連我約她去鳳翔那裡喝酒都不願答應。被拒絕好幾次之後我只好放棄，請幾艘在食堂工作的輕空母替我確認她每天都有好好吃飯，又拜託瑞鶴不要拿這件事刺激加賀。
二航戰的兩位後輩倒是沒什麼改變，照樣在有空的時候到機庫幫我整備艦載機，蒼龍甚至還說會找機會替我安撫加賀。今天下午來的是飛龍，她告訴我她中午和加賀吃了午餐，加賀整場飯局都很安靜，只有飛龍問她要不要一起來機庫找我的時候才開口說了聲不要。
「妳覺得她會不會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了？」我真的很希望加賀不要把平常訓練時展現的過人毅力用在這裡。
「應該是不至於啦，可是她不肯跟我聊這件事，只能期待蒼龍好好開導她了。」飛龍的語氣不太肯定，似乎也不確定蒼龍會不會成功。
「唉……我知道她會生氣，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其實考慮過要向加賀坦承，可是一想到她會露出失望的表情就遲遲無法開口，沒想到最後竟然會變成這種狀況。
「我猜她可能希望妳一開始就告訴她吧，畢竟是僚艦，看事情的觀點和妳們這些旗艦不太一樣。我是能懂她的心情，不過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妳覺得呢？」
「不曉得耶，果然赤城就是得有赤城的樣子才行吧？」
「這也不一定啦，如果妳是那種會從戰場上逃跑的類型就另當別論，但我倒不覺得一航戰的旗艦要很有威嚴或什麼的，用妳自己的方式來努力也不壞啊。」
「沒想到妳也會說這種話。」我有點意外，以為這人腦袋裡只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哼哼，我該溫柔的時候也是很溫柔的好嗎，不然妳以為我怎麼追到蒼龍的？那傢伙是很隨和，但可不隨便啊。」
這一點我倒是完全同意。
「不過這樣也好啦，妳總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翔鶴背後吧？雖然她的確很能幹，可是有些事情還是只有一航戰的旗艦才做得到。」
「例如？」
「找人打架或和上級談判的時候？至少妳需要幫手的時候我會答應，翔鶴就不一定啦。」
什麼跟什麼啦？我笑出聲，覺得飛龍實在太不了解自己，依照她這愛湊熱鬧的性格，就算來找她的是喝醉的隼鷹她肯定也是會去的。
「話說回來，如果翔鶴沒逼妳，妳有打算和我們說這些事嗎？」
「大概不會吧。」我搖著頭，曉得這就是加賀生氣的原因。
「妳真的很見外耶，我們是同伴吧？還是妳根本沒有把我們當成同伴啊？」飛龍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故意擠出一個很受傷的表情。
「我有啦，真的有！」
「少來，明明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妳別以為是一航戰的旗艦就可以不用顧慮別人喔！妳知道溝通很重要嗎？」
「我知道，可是這種事很難開口嘛……」
「多練習就不難了，來，妳現在說個煩惱給我聽聽──加賀之外的，那個我幫不了妳，妳還是老實去向她道歉比較有用。」飛龍把螺絲起子當成麥克風遞過來，又模仿青葉錄影的姿勢舉起一架艦載機。
「突然之間我哪想得到？」
「不管，隨便什麼都好，妳不說我就再也不相信妳了！」
「那……戀愛的煩惱？」被她這麼威脅我也只好投降，反正我遲早得找陸奧諮詢，照她們的交情來看飛龍最後肯定會知道這件事。
「咦？什麼？妳終於發現自己喜歡上翔鶴了？」
「我真的不確定，但假設我喜歡她，我應該要做什麼？」距離翔鶴向我發出交往邀約已經過了一週，我原本打算等她忘記，可是一想到她當時的表情如此認真，又忍不住覺得不好好給出明確的答覆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種事情才沒有假設，妳會問一定就是喜歡她，我的戀愛雷達可是很準的。」飛龍自信滿滿，但我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雷達，這人前陣子說扶桑和伊勢整天黏在一起肯定是在交往，後來我去問最上才知道她們只是用異於常人的熱情在研究瑞雲而已。
「所以妳和蒼龍平常都在做什麼？妳們會去約會嗎？」我把話題轉回飛龍身上，雖然她和蒼龍交往很久了，但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差別，畢竟她們交往之前就經常黏在一起，到哪裡都會打打鬧鬧的習慣也還是沒變。
「不會耶，那是還沒追到對方才要做的事吧？我們又不是遠距離戀愛，每天都睡在一起幹嘛要去約會？」
話不是這樣說的吧？這人真的是一點也不浪漫。
「話說回來，妳覺得翔鶴什麼地方好？」
「嗯──做事很認真又很可靠？」笑起來也挺可愛的，不過飛龍應該不會想知道吧？
「我不是在說這個啦！妳既然會喜歡翔鶴應該是胸部派的吧？雖然她的腿也很不錯，又白又嫩的──啊，我當然還是比較喜歡蒼龍的啦。」飛龍邊說邊向我比劃，一雙手在空中又抓又揉，臉上還露出陶醉的表情。
「什麼？妳是在說這種事？不是在說翔鶴的優點？」這人是因為胸部和大腿才和蒼龍在一起的？飛龍這什麼都能和情色扯上關係的習慣令我不可置信，我上次問陸奧喜歡長門什麼地方，得到的可是非常正經的回答。
「不然咧？性和愛是密不可分的，難道妳沒有想推倒翔鶴的衝動？」
我搖頭，甚至連她說的衝動是什麼都不是很明白。
「妳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上次我們不是討論過嗎？」飛龍臉上的狐疑表情很快就轉為憐憫，最後變成一聲無奈的長嘆：「好吧好吧，當初教我弓道的是赤城嘛，這次就換我來教妳床上的事吧，我去拿教材過來。」
「咦？等一下，我沒有要學……」我還沒說完飛龍就跑出機庫，正在調整艦載機的我沒辦法追出去阻止，只能從背影約略判斷她是要回宿舍。十分鐘之後飛龍興高采烈地回到機庫，把我用來工作的電腦搬上工作檯，又遞給我一副耳機。
「妳要做什麼？」我看著她把椅子拉過來，神祕兮兮地掏出一個外接硬碟。
「給妳看好東西啊，直接用影片來學比較快吧？我剛好有適合初學者的類型喔！」
「咦？那不就是A片……」我正想問這樣合不合法她就已經點開檔案，耳機頓時傳來陣陣呻吟──為什麼要從中間開始看？我連害羞都來不及就被迫目睹兩名女子在床上交纏，而飛龍絲毫不覺得害臊，指著螢幕滔滔不絕地解釋細節，不時穿插她的個人經驗，害我整個腦袋都是她和蒼龍交歡的畫面……天啊，這實在太沒禮貌了，以後我該拿什麼臉面對蒼龍？
長達半小時的解說結束後飛龍還是覺得不夠，又打開另一部光是看標題就很不妙的影片，我讓自己盡量遠離螢幕，希望她能感受到我非常想下課的心情，沒想到卻撞上無聲無息出現在我們背後的工作艦明石。
這艘才剛到任的工作艦顯然擁有一般人該有的常識，立刻以工廠管理員的身份制止飛龍繼續播放影片，沒多久機庫的電話就響了，要我們立刻派人把證物繳到辦公室。
「該不會是翔鶴吧？」飛龍這才曉得大事不妙，露出一個有點失敗的歉疚表情。
「她要我把硬碟拿過去，妳可以幫我處理剩下的工作嗎？」我嘆了一口氣，翔鶴的聲音聽起來絕對是非常生氣。
「好，妳盡量別死好嗎？我不想要新來的赤城和翔鶴一樣嚴肅。」飛龍語重心長地拍著我的肩膀，告訴我她會替我照顧加賀，又說資料她都有備份所以沒關係，我只好一個人帶著表面還在發燙的硬碟去辦公室報到。
大概是特殊作戰才剛結束的關係，除了翔鶴之外，另外兩艘秘書艦今天也都在辦公室值勤。日向用溫和的笑臉向我打招呼，妙高看起來有點緊張，從遠處對我使了一個眼色，應該是想告訴我狀況不太樂觀。
我默默走到翔鶴桌前，她讓我站了一陣子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毫無感情，簡直就和這陣子的加賀一樣冷漠。
「赤城前輩應該知道工廠是公共場所吧？」
「對不起。」我一邊點頭一邊道歉，把手上的硬碟遞給她。
「那前輩應該也知道，這種類型的影片不適合在公共場所播放吧？」翔鶴拿走硬碟的時候我真的很怕她是要檢查檔案，不過她只是捧著那個小小的塑膠盒子仔細端詳，在手裡轉了幾圈就放到桌上。
「妳想告訴我妳在工廠看這個的原因嗎？」
「對不起……」由於沒辦法把責任全都推到飛龍身上，我還是只能道歉。
「前輩真的這麼欲求不滿，非得要在執勤的時候看這個嗎？」她用淺褐色的眼睛盯著我，渾然天成的氣勢又沉又重地壓過來，我忍不住縮起肩膀。
「我沒有，真的不是那樣。」被這樣誤會的感覺一點也不好，不曉得飛龍被別人說是色情空母的時候為什麼能笑得那麼開心。
「不管原因是什麼，前輩知道工廠是驅逐艦會去的地方，也知道整備班裡面有驅逐艦吧？」她用手指敲了桌子幾下，指甲撞擊木頭的聲音很鈍，卻和她過於冷靜的嗓音一樣充滿威脅性：「妳想過這東西如果是被驅逐艦看見該怎麼負責嗎？」
我羞愧地搖頭，除了道歉還是只能道歉。
「希望前輩下次做這種事之前好好想清楚，妳要知道，赤城這名字代表的可是整個航空母艦，前輩也不希望其他人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被用有色眼光看待吧？」
在道歉的次數多到連我自己都記不得之後，翔鶴終於放我離開辦公室。我帶著悔過書和兩本厚厚的工廠安全守則──翔鶴要我們罰寫兩遍明天交給她──回去找飛龍，暗自希望她很有寫這些東西的經驗。不過飛龍顯然對這種靜態活動沒什麼耐性，才開始沒幾分鐘就抱怨連連，謄在紙上的字也潦草得幾乎無法辨識。
「啊──！氣死我了！那人簡直不可理喻，明明就是個後輩到底在囂張什麼啦？」
「這跟是不是後輩哪有關係，翔鶴沒罰妳們去打掃澡堂一週已經很仁慈了，寫這個用不了什麼力氣吧？」蒼龍坐在一旁陪我們努力，不時翻閱手上的雜誌，偶爾還會指出飛龍筆下的錯誤。
「而且當面被她罵的也不是妳，妳有什麼好抱怨的？翔鶴兇起來是真的很可怕耶，不信妳問赤城。」
雖然不覺得自己無辜，聽蒼龍這麼說我還是點頭附和。
「真不懂妳怎麼會喜歡上這種兇女人。」飛龍罵不到翔鶴就把目標轉到我身上，沒聽我提過這件事的蒼龍立刻就瞪大眼睛。
「咦？什麼什麼？赤城喜歡翔鶴？」
「我們就是為了確認才研究那些片子啊，這人竟然說她不曉得性衝動是什麼，我就想說用影片解釋比較快，誰知道明石會突然過來？再說這又沒什麼，我們又沒做！機庫裡也沒驅逐艦啊，我就不相信明石還沒對大淀出手，真不曉得這些人幹嘛要這麼大驚小怪。」
「咦？明石和大淀在一起？可是明石不是才剛來……」我再度感受到自己完全沒跟上時事，她們到底都是從哪得知這些小道消息的？
「這跟時間沒有關係，倒是妳和翔鶴還保持室友關係才奇怪吧？妳這人喔，我都不曉得該怎麼說妳，被後輩欺負也不反抗，我看得都要哭了。」
「她沒有欺負我啦，真的。」
「妳看，我說得沒錯吧？這人腦袋已經快壞了，還一直幫翔鶴辯護，明明一天到晚被呼來喚去，還是妳很享受這種感覺？妳是M嗎？」
「我不是，我又沒有喜歡被罵。」不如說，真的有人喜歡惹別人生氣嗎？我想起翔鶴不悅的眼神，一點也不希望害她露出這種表情的是我。
「哇，妳竟然知道M的意思，我好感動。」
感動什麼啊？這些後輩到底是把我當成什麼上古時期的生物？我無奈地嘆氣，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紙筆上。
雖然被分配到機庫工作那陣子我讀過安全守則，不過大部分的內容都已經忘記了。手冊裡當然沒有規定不能看情色影片，畢竟那是常識，但某一頁與環境有關的章節寫著禁止飲食，讓我不禁為自己在機庫舉辦過的好幾場茶會心虛不已。
我們直到深夜都還沒完成，蒼龍頻頻打著呵欠，飛龍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大概是連自己抄下什麼都沒讀進腦袋裡。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傳來敲門聲，我越過癱在坐墊上的後輩起身應門，外頭是翔鶴，她似乎覺得時候不早了，皺著眉頭要我回去自己的房間。
對翔鶴有諸多抱怨的飛龍在本人面前一聲也不敢吭，默默提筆假裝自己有在認真反省，我猜翔鶴早就看穿飛龍的伎倆，不過她大概也不願連累得跟著熬夜的蒼龍，我們都還沒開口要求就多給了兩天的寬限期。
收拾好凌亂的紙張後我跟著翔鶴回到房間，一進門她就指著矮桌要我坐下，上面擺著一個保鮮盒和一小碗湯，還有一小片巧克力蛋糕。
「前輩沒吃晚餐吧，我請鳳翔做了飯糰，還有味噌湯。」
「謝謝。」我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洗過手就坐到桌前品嚐遲來的晚餐。鳳翔做的飯即使冷掉了還是很美味，不過我還是很意外翔鶴竟然曉得我沒有去食堂吃飯。
「我今天對前輩那麼兇，前輩有被嚇到嗎？」翔鶴坐在對面，語氣變得比平常還軟，和下午目露兇光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有一點。」我咬著飯糰承認，翔鶴似乎有點沮喪，細長的眉毛往下垂了一些。
「所以，為什麼飛龍前輩要讓妳看那些？」翔鶴的表情很快就恢復正常，還說她曉得是我阻止不了飛龍才會發展出這種事態，我只好告訴她我們聊到這個話題，飛龍也只是出於好意才用這個方式向我解說而已。
「看來我們得舉辦一個性教育的課程。」翔鶴的語氣非常正經，我完全相信她明天就會去找其他秘書艦討論這件事。
吃飽之後我去洗澡，在浴室裡仔細吹乾頭髮才出來，發現翔鶴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上。她手裡捧著書，臉上也還戴著眼鏡，看起來是不小心睡著的。我把用來代替書籤的便條紙夾回書裡，摘下眼鏡，最後才撐起她的腦袋把枕頭挪到正確的位置。
翔鶴身上有很香的味道，雖然我們用的是同樣的沐浴用品，但我常常覺得那些氣味在翔鶴身上特別好聞。不曉得這和飛龍想說的事有沒有關係？我替翔鶴蓋上棉被，視線忍不住停留在她的領口上。
稍早我問蒼龍和飛龍喜歡彼此什麼地方，她們的答案竟然都是胸部，不曾與翔鶴裸裎相見讓我難以為此產生共鳴，不過我對翔鶴衣領底下的鎖骨倒是很有印象。
翔鶴的骨架嬌小，鎖骨的線條卻很立體，即使仰躺在床上也能見到清晰的影子落在周圍──我很快就被自己想伸手去摸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拉高棉被把翔鶴的胸口遮住。然而這一點幫助都沒有，留在我腦中的景象遲遲無法散去，即使將抄寫了一整晚的安全守則從頭到尾背誦一遍也仍舊清晰，牢牢映在我的腦海和漆黑的天花板上。
飛龍說的衝動大概就是這樣吧？我把自己捲進棉被裡，一旦想到再也沒有理由能拖延該給出去的回覆，就難以為終於找到答案而鬆一口氣。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