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これ#長陸奧(E5乙戰間紀錄)
長門在清晨五點時從床上醒來,微光漫佈在窗簾周圍的景象與她平日見到的早晨光景不同,讓她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才意識到自己醒著。這是她一年之中難得比陸奧早起的幾個日子,大多時候她都貪戀著床鋪的柔軟觸感與舒適溫度,總要掙扎到鬧鈴響完才願意起床,而那時通常已經是陸奧結束晨會與早餐、準備前往作戰室執行秘書艦勤務的時刻。
長門在清晨五點時從床上醒來,微光漫佈在窗簾周圍的景象與她平日見到的早晨光景不同,讓她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才意識到自己醒著。這是她一年之中難得比陸奧早起的幾個日子,大多時候她都貪戀著床鋪的柔軟觸感與舒適溫度,總要掙扎到鬧鈴響完才願意起床,而那時通常已經是陸奧結束晨會與早餐、準備前往作戰室執行秘書艦勤務的時刻。
「呼。」敷波在確認擊沉目標後放下主砲,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不錯嘛、剛才那一擊,我看這次的MVP肯定就是妳了。」曳著運輸罐的秋雲瞇著眼睛望向遠方,陣陣黑煙從載浮載沉的敵艦殘骸上冒出,讓海面另一端的能見度降低許多。
「我嗎?」
「對呀,看到同為遠征隊的夥伴能有這樣的表現,秋雲我很感動喔!」秋雲得意說著,好似剛才以漂亮角度擊出砲彈的是她一樣。
「什麼跟什麼,再說我現在也不是遠征組的成員啦。」敷波看了秋雲一眼,不明白這艘多話的驅逐艦怎麼有辦法在戰場上還如此悠閒。敷波趁第二艦隊追擊的空檔裝填向塔什干借來的主砲,她的彈藥在經過幾輪戰鬥後所剩不多,讓出擊前的焦慮感又再度從胃部湧現。
「這是第幾次了?」飛龍盯著遠方海面上的黑影小聲抱怨,她用手套抹去額間滑落的汗水,接著從背上的箭筒抽出兩支箭。
「我想應該是二十七。」旗艦赤城淡淡回覆僚艦的問題,沒有回頭看飛龍或另一艘同行的二航戰,她銳利的目光穿過以霞為圓心佈陣在前方的護衛艦隊,落在不遠處由十二艘深海棲艦組成的聯合艦隊中。
「加上這次是二十八,我希望可以在三十次之前結束。」秘書艦蒼龍的語氣不如往日悠哉,她在上一次入渠結束後從摩耶手中得到了最新的資材報告,上頭紀錄的彈藥消耗比她們事前估算的還要高出許多,繼續僵持下去只會使後續的作戰越來越不樂觀。
「榛名妳明明是在最安全的位置,為什麼還會弄成這樣?」霧島撐著頭坐在第二修理渠內的長椅上,無奈望著在金剛強硬要求下才肯讓自己替她包紮傷口的榛名,將長髮盤在後腦的金剛型三號艦環抱胸口縮在熱水中,從霧島將她弄進修理渠後便不願正眼看她。
「能這樣和山城在一起的時光,說不定也要結束了呢。」時雨以平淡語氣說出的話令山城猛然清醒,航空戰艦無暇顧及被單從自己光裸的身軀滑落,她撐起身子看著躺在身旁的驅逐艦,猜不透面帶淺笑的她腦中正在想些什麼。
「妳跟大東吵架了?」航行在日振身旁的朝潮彎下身子,從側面窺探海防艦稚嫩的臉龐,上頭是鮮少出現在她臉上的沮喪表情。
「她吃掉我的布丁,還怪是我沒寫名字在上面。」日振噘起嘴,微微皺起的眉頭讓朝潮充分感受到她的委屈。
清晨時落在額間的輕吻與睡前的晚安吻不同,總是由早起的陸奧負責。長門偶爾會被陸奧的吻喚醒,有時候是因為她撥開瀏海的輕柔動作,有時候是因為唇瓣輕觸額間的溫暖觸感,但更多時候,她都要等到陸奧進入浴室梳洗後才會因為隔著牆壁傳來的細碎聲響而緩慢甦醒。
日光照例於太陽升起後穿過窗簾透入房內,沿著牆壁印出一道明亮而狹長的軌跡,尚未完全清醒的長門睜開朦朧的雙眼,恰巧捕捉到時鐘走過六點的瞬間,她沒有意識到這這個時刻所代表的意義,只是翻身將陸奧的棉被揣進懷裡,短暫掙扎後又闔上眼睛。
光線沒有在陸奧習慣的時間從窗簾縫隙間透進房內,那通常是早上五至六點、太陽剛從海面升起的時候,她會在睡前替窗簾留下兩吋寬的空間,這樣早晨喚醒她的就會是舒服的自然光,而非惱人的鬧鐘鈴聲。
陸奧看著牆上的時鐘撐起上半身,一點也不訝異已經超過秘書艦開晨會的時間,雖然沒有到頭痛欲裂的程度,但她的後腦還是因為宿醉的關係隱隱發疼,讓她覺得自己需要在早飯前先沖個澡。陸奧習慣性地在起床後把棉摺好,思索起該用什麼原因和今天主持會議的大淀請假,一面為出現在床上的抱枕和毯子感到困惑,她不記得自己有把它們拿到床上,甚至也不記得昨晚和長門乾杯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陸奧伸手揉捏自己的後頸並走向浴室,和剛梳洗完畢而踏出來的長門撞個正著,這讓她那早已不復存在的三號砲塔再度爆炸,伴隨著驚嚇的尖叫聲響遍了整個房間。
天色完全轉暗時,不用特地走到高處就能從鎮守府中看見滿天星斗,在月向即將進入新週期的日子裡尤是如此。前身為船艦的她們幾乎都具備由星象來判別方位的能力,但長門對於人類用來預測運勢的星座倒是毫無研究,盯著天空半晌也認不出一個。她安靜思索著船與星體之間的關聯,視線卻被從重巡洋艦交誼廳裡透出的燈光吸引,即便站在稍有距離的食堂門口都能聽見那群人在二樓鼓譟的聲音,想必是總決賽進入了爭奪勝負的激烈時刻。
由良在裝備室深處發現那艘穿著白露型制服的驅逐艦時,對方正緊抓著自己的雙臂縮在牆角,赭紅的鮮血沿著指甲抓出的傷口滴落,在深藍色的裙子上消失無蹤。
「吶、妳沒事吧?」由良蹲低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用緞帶整齊束好的頭髮垂到身旁,在久未整理的水泥地面上揚起一陣灰塵。驅逐艦聽到由良的聲音後把自己縮得更小了,讓由良不得不伸手制止她繼續抓傷自己,她按住對方的雙臂、扳起她陷在手臂中的指甲,直到對方抬頭才終於看清她的面孔。那和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紅色雙瞳散發著危險光芒,彷彿下一秒就要撕裂她的喉嚨。
長門從樓梯經過二樓的重巡洋艦宿舍時,最上與三隈正在為了今晚舉辦的桌球杯總決賽調整交誼廳,她們合力將暫時使用不到的撞球檯與長桌移到角落,並將從空房間借來的椅子排在賽場兩側充當觀眾席。擺放在窗邊的移動式白板上除了決賽賽程之外還附註了賠率,從歪七扭八的字跡不難判斷是出自隼鷹之手,長門仔細研究了上頭的資訊,目前雙打組獲勝聲望最高的是妙高與鳥海組成的隊伍,單打則是由從隔壁宿舍前來參戰的大井暫居第一,宿舍長的身份讓長門不得不婉拒三隈的下注邀約,她簡單提醒最上不要讓場面太過失控便離開重巡洋艦的交誼廳,前往隔壁的行政大樓。
鈍重的砲聲從裝載在長門左側的試製41cm三連裝主砲中響起,她運用上次作戰獲得的經驗在擊發瞬間啟動推進器來抵銷砲身傳來的後座力,同時將下一輪砲擊的彈藥裝填完畢。掛在腰帶上的通訊器在煙霧散去後傳來修正彈道的訊息,工作艦明石的聲音在經過訊號轉換後變得比平時更加稚嫩,但從港口下達的指示卻相當精準,長門依照明石的指令修正第三輪砲擊的彈道,曳著藍色煙霧的砲彈卻仍然在越過夕立上空後才落下,驅逐艦轉頭看向後方海面竄起的水柱,雙手叉腰地從遠方瞪了長門一眼。
沒有被分派到出擊的日子裡,長門的一天除了例行訓練之外大部分都是在宿舍中度過的,雖然宿舍長的業務與秘書艦相比並不繁重,但零碎的事情處理起來也相當耗費時間,在月底受理備品申請的時段尤是如此。長門在晚餐時間前終於收齊了來自各寢室的申請單,她得在彙整並清點完倉庫裡的庫存後繳回作戰室,同時也必須在截止日前提出下一季的宿舍預算。
秘書艦的晨間會議每隔幾天召開一次,早上七點的作戰室裡可以清楚看見港口和整片天空,從港岸邊延伸出去的海平面在遠方與混濁的天色融為一體,海況與昨日的氣象預報相去不遠,低矮的雲層遮蔽了早晨的陽光,帶著雨水即將降下的徵兆盤旋在空中。
在出擊途中遇上變天的情形並不少見,儘管只有在海象糟到對作戰造成影響時艦隊才會以天氣因素為由而撤退,但若是在作戰前就預測到天氣的轉變,為了降低危險性也可能會取消原定任務,或交由經驗較豐富的艦娘代為執行。
明石把覆滿薄繭的修長手指探進大淀體內時,她腦中浮現的不是充滿情色的慾望,而是工作艦在浴室用力刷洗指緣的認真表情。大淀不知道在整備班工作的那智或摩耶是不是也有一樣的習慣,但她總覺得這是明石不同於其他人的細膩之處,只要想起她為了自己費心修剪指甲又仔細打磨的模樣,就算像現在這樣被無預警地按在改修工廠的沙發上,大淀也毫無怨言。
陸奧在遇見長門之前,孤獨地生活了不算短的一段日子。
作為這個鎮守府第二早到任的戰艦,陸奧很快就被任命為戰艦艦種的秘書艦代表,當時在任的其他秘書艦有驅逐艦的五月雨、航空母艦的蒼龍與和她差不多時間就任的重巡洋艦鳥海。大淀與明石還沒正式配屬到鎮守府前的那些時日,身為戰艦的陸奧總是比其他人肩負更多重任,直到高速戰艦霧島也加入秘書艦的行列後陸奧才總算能有喘息的空間。當時的她並不覺得那是一件好事,從作戰與勤務中抽離總讓她不斷意識起身旁那個空缺的位置,意識起長門型一號艦並不存在於這個鎮守府的事實。
運輸作戰結束後,確定不會再編入前線名單的三隈被安排至維修工廠內值勤,和日向一同分配到補給與檢修偵察機的勤務。艦隊歸港時是工廠最忙碌的時候,醫療組忙著在第一時間協助回港的傷員入渠和緊急治療,整備班的明石與夕張則不停在工廠與裝備室間來回奔波、試圖以最快的速度修理受損的裝備,而由良與那珂則領著遠征隊的驅逐艦們組成補給隊,她們推著裝滿燃料與彈藥的推車穿梭在港口、工廠與資材庫間,替陸續歸港的三支艦隊進行補給。
正在為支援艦隊調動航空資材的三隈前往倉庫時瞥見了坐在入渠等候區的敷波,她暫停手邊的工作朝那艘驅逐艦走去,對方卻在發現自己靠近後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三隈知道那是自己之前太過欺負她所造成的,因此盡量在臉上加倍堆起親切和藹的笑容。
「敷波?怎麼了?」三隈走到敷波身旁,發現她正以手指揉著自己的裙擺。
「沒事,只是大破而已。」
「大破怎麼能叫沒事...是說妳今天有出擊嗎?」三隈上下打量了敷波一遍,儘管坐在長椅上的她模樣頹喪得像是連吃了兩發魚雷而強制退避,但敷波身上的制服完好無損,也沒有沾染到海水或油汙的痕跡。
「大破的是綾波啦,沒事也是她說的。但怎麼可能沒事嘛?妳果然也這麼覺得吧?」
「原來綾波也會逞強啊?真意外。我以為她是個坦率的孩子呢。」三隈檢查了入渠的登記表,綾波正在三號修理渠進行高速修復,看來是要繼續出擊。
「妳不進去陪她嗎?」三隈又轉頭問,敷波瞪了她一眼,這艘航空巡洋艦總是愛問一些討厭的問題。
「怎麼可能去啊。」
「啊,難不成妳是害羞嗎?我忘記妳是個純情的孩子了呢、」三隈在敷波身旁坐下,看著她氣鼓鼓的側臉笑了起來,敷波忍不住踢了她一腳。
「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有什麼好害羞的啊?」
「那是為什麼?」
「因為那傢伙,肯定不想被人看見受傷的樣子啊。明明都傷成那樣還擺出一副沒事的模樣,我也只能假裝自己一點也不擔心吧?」
「是喔?要是我就不會把體貼用在這種地方呢。大破的傢伙是沒有人權的,乖乖讓人照顧就好啦!再說,如果不想被看到難堪的樣子,一開始就不要受傷不就好了嗎?」三隈理所當然的言論讓敷波錯愕不已。
「妳這是強人所難吧?出擊哪有辦法保證不受傷的?」
「我當然不是說不能受傷,但大破卻不希望別人擔心,不也是強人所難嗎?」
「我不知道啦...所以我才討厭這樣嘛,只能在這裡等她回來什麼的。」敷波垂下頭,她的裙擺上沾著綾波回港時滴下的血,儘管乾涸後的血漬幾乎與她制服的顏色融為一體,但只要想到綾波即使受傷也努力露出笑容的樣子,她的胸口便疼痛得難以忍受。
「我覺得妳可以再任性一點沒關係喔!」
「什麼意思?」
「就算讓綾波知道妳很擔心她,就算任性地要求她不要受傷,或是堅持要陪她入渠都沒關係啊!」三隈看著一旁的驅逐艦,她臉上越來越困惑的表情讓三隈覺得很有趣。
「為什麼?這樣綾波會很困擾吧?」
「戀人就是要互相給彼此帶來困擾啊!」
「我說妳是不是對這個關係的認知有什麼誤解啊?」
「但妳願意把綾波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來煩惱,其實她應該會很高興不是嗎?」
「我是不知道綾波怎麼想,不過我覺得妳先問一下最上比較好吧,妳這麼任性她會很辛苦的耶?」雖然和最上並不熟識,但敷波突然覺得她絕對是個超級大好人。
「我如果表現出怎麼樣都無所謂的樣子,最上才會覺得難過吧?」
「是這樣嗎?」
「至少立場反過來的時候我會覺得難過。不過妳要怎麼做還是要由妳自己來決定啦,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三隈聳聳肩,沒有要為這番話負責的意思。
「什麼嘛、妳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耶。」敷波皺起眉頭,所以她才說、她最討厭這艘航空巡洋艦了。
「那妳加油囉,我去幫航空機補給了。」三隈拍了拍敷波的肩膀,無視於綾波型二號艦投向她的驚愕表情逕自朝資材庫走去。
◇
雖然並不常有使用到的機會,但真要認真下一個定論的話,自己應該是屬於討厭高速修復藥劑氣味的那一派艦娘吧?敷波盯著擺放在牆邊的金屬圓筒愣愣地想著。沒有進行遠征的日子她偶爾會被分配到調配修復劑的工作,儘管她始終不明白高速修復的原理是什麼,但在進行這項任務許久後她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高速修復藥劑的味道一點也不好聞。
「敷波──」在三隈離去不久後,妙高型三號艦推著小拖板車匡噹匡噹地朝修理區走來,推車上放著十二個鐵灰色的金屬圓桶,有點剝落的標籤上以工整的字跡寫著高速修復藥劑。
「足柄姊負責補給嗎?」敷波離開椅子讓出一條路給足柄,並將堆放在牆邊的空桶挪開。
「對啊,這幾天用得可兇了,倉庫那裡的存貨減少了很多。妳能幫我排好嗎?我把用完的送回去。」
「好,妳隨便放就好,我再來整理。」
敷波替足柄清出一塊空間,並在她卸貨時將空桶移到推車上,遠征隊的她對於移動運輸罐或修復桶相當熟稔,讓足柄很快便完成工作,推著載滿空桶的推車離去。敷波逐一檢查起修復劑的標籤,雖然以作戰期間的用量而言不需要顧慮製造期限,但她還是將比較舊的藥劑先移出來,打算依照裝瓶的日期來排列。
「嗚哇!」哼著砲兵進行曲的愛荷華在修復完畢後從二號修理渠出來,被蹲在修復桶旁的敷波嚇了一跳。
「愛荷華?」敷波轉頭看她,一面將手中的圓桶移到定點位置。
「嗯──妳是綾波型的...Shikinami?」
「對,我是敷波。」敷波再次看了高大的美國戰艦一眼,發現她的金色長髮正不斷滴著水。
「妳不吹一下頭髮嗎?」她將裝高速修復藥劑的金屬圓桶三個一列排在牆邊,並拿走愛荷華從修理渠帶出來的空桶。
「Ummm─總覺得很麻煩,反正等一下出擊完還是得入渠一次,就這樣應該也沒關係吧?」愛荷華把頭髮撥到後頸,不怎麼在意制服被弄濕。
「不行啦,頭髮不好好吹乾可是會感冒的,那可是高速修復劑也治不好的喔!」
「怎麼可能,我可沒聽說過戰艦會感冒呢。」
「算了,反正妳就是嫌麻煩吧?我來幫妳弄吧。」敷波嘆氣,覺得這艘戰艦的行為和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她推著愛荷華的腰將她塞進修理區旁的盥洗室,並要那艘戰艦在椅子上坐下,愛荷華苦笑著聽從驅逐艦的命令,坐在長椅上等她從櫥櫃裡拿來吹風機和毛巾。
「嗯...總覺得高度不太對。」敷波瞪著愛荷華幾乎與她同高的後腦勺,又到淋浴間裡拿了張矮凳來墊腳。
「那個比較的對象是誰啊?」愛荷華興味盎然地問,雖然她幾乎猜出答案了,但驅逐艦認真的表情讓她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不要亂動!」敷波用力捶了愛荷華的肩膀,愛荷華只好乖乖地把頭轉回去。
「Yes ma'am.」
愛荷華的髮質與綾波不同,沒有想像中柔順。敷波在梳理那頭金髮的同時想起了綾波又細又軟的棕髮,和愛荷華略帶毛躁的觸感不同,綾波的長髮既柔順又好摸──不過這艘戰艦的頭髮倒是和她的舉止挺相符,在尾端凌亂地捲了起來。敷波邊想邊笑,一番奮戰後總算弄乾了美國戰艦的頭。
「謝謝妳啦。」
「僅此一次喔!妳可別再大破了。」敷波從矮凳跳下,把剛用到的東西拿去歸位。
「我盡量囉。說起來,妳原本是在等綾波嗎?她剛才走過去了耶!」愛荷華從盥洗室探出頭,看見綾波型一號艦的嬌小背影往工廠外離去,似乎是要前往港口。
「沒關係啦,反正晚點也見得到。」
「妳們怎麼啦?」
「什麼也沒有啦,反正我也沒辦法替她做什麼,只能沒用的在這裡等著。」
「嗯,我有點懂,因為敷波只是普通的驅逐艦吧?」
「我雖然是很普通沒錯啦,但妳這樣問還真的超失禮耶!」
「I didn't mean it.」愛荷華笑了,用她的大手摸了摸敷波的頭補充道:「雖然妳說妳沒辦法替她做什麼,但其實妳能在這裡等她,對綾波而言就已經足夠了喔!」
「妳怎麼知道?」敷波困惑地問,為什麼這世界上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綾波在想什麼?無論是三隈、五月雨還是愛荷華,為什麼她們總是能用綾波的視角來思考?
「妳看,港口那邊不是有燈嗎?雖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在夜晚歸航的時候只要看到那些燈就會覺得很安心,妳不會這麼覺得嗎?」
「確實是會沒錯,但這跟綾波有什麼關係?」
「現在的敷波對綾波而言,就和那些燈一樣啊。」
「我和燈一樣?」
「只要想到妳在這裡,對綾波而言就是件無比安心的事啊。就算疲倦不已、就算拖著受傷疼痛的身體,只要妳還在這裡等候她就一定會回來的喔!」
「是這樣嗎?」
「沒錯喔!」
「是這樣啊...」敷波稍微放心下來。
「在出擊前去和她說一聲吧。」
「欸?說什麼?」
「什麼都好啊,睡前一起看一部電影、或明天去間宮吃冰淇淋,說什麼都好喔!」
「我知道了。妳也趕快去準備吧,別再大破了喔!」
敷波在愛荷華的推力之下跑了起來,她經過以布簾隔起的醫療室,三兩步便穿過修理區堆滿雜物的通道,躺在沙發上的北上和跑過休息區的她打了一聲招呼,敷波還來不及回應便已經來到了工廠外,讓夜晚的冷風就這麼撲上她毫無防備的雙頰。
她的目光與步伐一同越過改修工廠前的廣場,在點著黃色燈光的岸邊尋找她的目標──她覺得愛荷華剛才說的話有些不對,她在黑夜中一眼就找到綾波時瞬間領悟,綾波才是她的燈,才是那個讓她安心的存在。
「AYANAMI!」敷波揚起聲音,在與聯合艦隊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她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跑步了,短短一段距離竟然另她有點喘不過氣。
「敷波?」綾波從岸邊回頭,她已經做好出擊準備,艤裝的左右側載滿了五連裝氧氣魚雷、腰帶上掛著照明彈發射器,背上則背了一艇對空機槍。
「要出擊了嗎?」
「等愛荷華準備好就要走了,妳有看到她嗎?」綾波朝工廠張望,看見秘書艦大淀的身影從裡頭出現。
「剛才在修理渠有遇到,我想應該快來了。」
「那個人剛才在入渠時唱歌唱得很大聲呢,我沒見過有人大破還能這麼有精神的。」綾波看著工廠的方向說,敷波查覺到她圓潤的臉頰在入渠結束後恢復了血色,忍不住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那傢伙今天好像也很常大破,可能習慣了吧?」
「感覺不是什麼值得習慣的事呢。」
「那綾波呢?身體還好嗎?」敷波鼓起勇氣問她,對方給了她一個曖昧不清的笑容。
「沒事喔!這應該是今天最後一次出擊了,可能會弄得有點晚,敷波先去睡吧?」
「我不要。」
「敷波?」
「我會待在工廠裡、畢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工廠在作戰期間確實很忙碌呢,但妳也別累壞自己喔!」
「我知道啦、這種事情。」敷波彆扭地鼓起臉頰,讓綾波又開始擔心起來。
「妳還好嗎?」
敷波低下頭,剛才愛荷華對她的事情是什麼?她盯著綾波的推進器努力思索,腦中卻只浮現愛荷華微捲的金色髮尾,令她後悔起沒追問愛荷華出擊前都和沃絲派特說些什麼。
「敷波,不用擔心喔!我會回來的。」綾波拉起敷波的手,她的不安令她感到憂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嘛、」敷波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她從綾波第一次出擊就一直忍耐到現在,但事到如今她也無法再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了。敷波抬頭直視綾波,在她眼裡看到了橙黃色的燈光,同時也有自己的倒影,那讓她下定決心要把心裡的話全都告訴綾波。
「我不會說希望妳不要出擊這種任性的話,也不會因為妳說了沒事就不難過,所以至少請讓我擔心妳吧,我能為妳做的事情也只剩這一件了啊!」
綾波型二號艦的聲音掩蓋了海浪與風聲,在綾波面前像魚雷般炸開,她愣在原地的時間長到讓敷波忐忑不安地扭起了自己的手指,當她終於開始後悔聽從某艘戰艦的建言時,綾波型一號艦恢復了原本的溫和表情。
「謝謝妳。」
「欸?」
「我很高興喔!」
「為什麼?因為被擔心了?」
「敷波這樣在意我,我很高興啊、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呢。」
「咦?為什麼妳是這種反應,那這樣我之前那麼煩惱是為了什麼?」
「很有戀愛的感覺不是嗎?」綾波笑了起來,讓敷波覺得自己根本被耍了。
「什麼戀愛嘛,我可是一直都很苦惱的耶!雖然妳覺得高興的話就好啦...」
「不過有件事情我要更正一下。」綾波擺出稍微正經的表情繼續說道:「雖然我一直沒告訴妳,但正是因為妳一直在這裡等我,我才能夠每次都回來的喔!」
「真的?」
「真的喔!敷波就像是我的燈塔一樣呢。」綾波的笑容讓敷波的心跳加快了幾拍,她原本只覺得那是愛荷華為了安慰她才說的,但只要看了綾波的眼神就能明白她說的都是真心話。
「聽妳這樣說,我也覺得很高興。」敷波難得沒有鬧彆扭,老實地說出了感想。
「那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再一起吃宵夜吧,我今天從間宮姊那裡拿到了草莓泡芙喔!」
「好,我還要喝敷波泡的巧克力牛奶。」
「沒問題。那我差不多該走了,好像要準備出港了。」綾波從眼角餘光瞥見踩著輕快步伐朝港口晃去的愛荷華,也聽見了大淀在港邊召集聯合艦隊的聲音。
「嗯。」敷波輕聲說著,替綾波拉好了胸前的領結。
「晚點見囉。」
「綾波。」敷波在綾波轉身離去時又忍不住呼喚了她的名字,綾波型一號艦再度回頭,她的同型艦正以認真的視線望著她。
「什麼事,敷...唔、」突然湊近的灼熱氣息讓綾波愣住,敷波溫暖的手掌捧起了她的臉頰,在她額間落下柔軟而短暫的一吻。
「路上小心。」敷波拍了拍綾波的臉頰,在大淀催促艦隊集合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後將綾波推向港口,雙頰泛起潮紅的綾波在奔跑途中頻頻回頭的模樣讓敷波忍不住覺得親吻真是件美好的事,她看著綾波越來越遠的背影滿足地想著,覺得她們終於更像是一對戀人了。
〈完〉
從17秋寫到18冬,原本只是姊妹艦的這兩人經歷情人節到現在終於成為戀人,提督我心滿意足,希望這兩個可愛小傢伙的戀情可以順利穩定地持續下去。
大淀意識模糊地從疼痛中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武藏懷中,主砲和格納庫不曉得在什麼時候被卸除了,只剩下被魚雷擊中而故障的推進器還留在腳上。
雷伊泰海峽的敵艦部署在聯合艦隊擊倒戰艦水鬼後發生了變化,為了掌握深海艦隊的最新動向,作戰室調整聯合艦隊的編成後進行了多次偵查,原定於作戰室執勤的大淀也在偵查任務中暫時頂替了阿武隈的位置。被分派至第二艦隊擔任旗艦的大淀為了輔助夜間作戰順利進行,除了平常慣用的20.3cm二號連裝砲和改造過的15.5cm三連裝砲之外,還另外攜帶了夜戰專用的探照燈,而那盞以橘色烤漆偽裝成彷彿能被放在咖啡廳當作擺飾的探照燈,正是讓大淀變成現在這副狼狽模樣的元凶。
夕立偶爾會以充滿慾望的眼神看著由良。
如果視線真的帶有溫度,那自己現在肯定已經被灼傷了吧?由良默默想著,努力避免與坐在她對面的白露型四號艦進行目光交流,她知道如果回應了夕立的視線會讓事情不可收拾地展開,在不行使暴力的原則之下由良很難抗拒這艘驅逐艦的掌控,但現在她可沒有時間與她好好溫存,也不想帶著尚未滿足的身軀去參加遠征任務,因此由良只好假裝沒發現白露型四號艦投來的灼熱目光,低著頭吞嚥冰涼的牛奶麥片。
鳥海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摩耶比她早還醒來,但當她在窗外還僅有微弱日光的清晨從床上睜開眼時,看見的不是米黃色的天花板,而是伏在她身上、表情充滿慾望摩耶。鳥海連早上的招呼都還沒說出口,摩耶便俯身吻了她的唇,而鳥海最終還是放棄盥洗的想法,在對方開始撫摸她後輕柔地回吻、舔拭摩耶乾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