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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6/25

翔鶴大黃蜂〈海上的幽魂〉下

#艦これ#翔鶴大黃蜂


註:本篇為CV-8和CV-12同時就任的世界線,為避免混淆,敘述中的CV-8寫做大黃蜂,CV-12則以英文Hornet代稱


《下》


翔鶴實際和Hornet在演習場對決的日子,是距離她簽下改造申請書又過了一個月後的某個下午。那天天氣晴朗,太陽即使接近四點仍舊耀眼,彷彿是特地來見證這場世紀對決。

翔鶴並不緊張,她之所以把行程推遲這麼久,是因為知道讓Hornet累積到足夠的實戰經驗再取勝才能讓對方信服。她在這一個月裡頻繁安排Hornet出擊,三天兩頭往海上跑的出勤記錄密集到司令室特地打電話來關切,深怕這是翔鶴出於私心的報復行為。

不得不說,和當年不得要領的大黃蜂相比,Hornet相當有天份,沒多久就掌握了使用這副身體的訣竅。她在改造前便能熟練自如地運用艦載機,改造後的實力更是躍升到直接參戰也毫不遜色的水準,連最初對她沒什麼興趣的赤城都忍不住誇了幾句。

真不愧是存活到最後的船。每次拿到Hornet的作戰報告翔鶴都會這麼想,她總覺得那些不曾被擊沉的船都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特質,該說是樂觀還是絕對不會沉沒的自信呢?無論是站在愛荷華、無畏還是Hornet面前,她都能深刻感受到自己和這些人處在截然不同的世界裡。

不過這沒有動搖她決定用實力差距讓Hornet認清現實的計畫,這次她換上裝甲空母的艤裝、召集了日系艦載機中最精銳的飛行小隊,還特別申請了航空整備員隨行。

「妳跟我決鬥的時候好像沒這麼認真耶,差別待遇。」大黃蜂噘著嘴巴,一面替翔鶴著裝一面憶起她當時連箭桶都沒裝滿就上場對付自己的事。

「妳那時才剛學會起降耶,而且我不是贏了嗎?」

「是沒錯啦,但我一直很想問,為什麼妳跟我對決那時這麼不情願?是因為我太弱了嗎?」大黃蜂蹲下身子,替翔鶴扣好推進器上的每個扣環。

「那也算原因之一吧,不是瞧不起妳的意思,但我其實不想傷害妳的,誰曉得出雲和薩拉竟然沒有幫忙阻止,真的是……妳也是,稀里糊塗就跑來找人宣戰,雖然我老是坐在辦公室裡,但為了讓其他空母服氣,該有的實力還是有的啊。」翔鶴嘆了一口氣,不曉得該怪自己把實力藏得太好還是大黃蜂把事情想得太天真。

「誰叫妳那時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才會覺得只有這個方法嘛……話說回來,既然妳這麼不情願,放個水讓我贏不就好了?」事隔多年,大黃蜂終於找到機會抱怨,這人嘴裡說著不願傷害她,實際上卻讓幾十架艦載機同時往她身上扔炸彈,一點都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我那時不覺得我們能變成現在這種關係嘛,想說長痛不如短痛,直接讓妳死了這條心比較快。噢,而且我當時是用舊裝備,還只帶了34架飛機,不算沒放水哦!」翔鶴環住大黃蜂的肩膀,推進器的高度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也讓翔鶴原先被身高削弱的氣勢重新回到身上。

「不然改天我們再來一場?我現在比較強了,妳就算帶76架飛機我也不一定會輸哦。」

「少來,妳真的有辦法把炸彈往我頭上丟?」翔鶴挑起眉毛,大黃蜂連和她演習都不大樂意,老是在排班的時候閃閃躲躲,她可不覺得再來一次會有什麼改變。

「要看妳願不願意給我獎勵囉。」大黃蜂露出俏皮的笑容,往翔鶴的嘴唇啄了一下:「好啦,去讓那孩子知道妳有多厲害,我等妳的好消息。」

「帶她回來的任務就交給妳了。」翔鶴擺了擺手,在大黃蜂的目送之下踏進艷陽高照的演習場。



Hornet曉得在戰場上分出勝負的時間可以很長,也可以是一瞬間的事,但她不曉得十分鐘究竟該歸類在哪一邊。和船艦時代得讓艦載機一架架做好準備的繁瑣程序相比,現在的前置作業早在她著裝時就已經完成,因此以兩艘航空母艦的對決來看,十分鐘或許不算太短?

Hornet躺在海上,看著自己來不及回收的艦載機紛紛飛往翔鶴的甲板迫降,這才終於有了輸掉的真實感。

為什麼呢?和翔鶴相比她明明是新型的航母,在海上的作戰經驗也多了好幾年,為什麼那人面對她的時候一點畏怯之意都沒有顯露?

透過瞄準鏡看見的翔鶴是不慍不火的冷靜模樣,那時她不覺得自己會輸,就算平手至少能也用手上這把槍射穿那人的心臟,結果翔鶴的艦載機卻在她扣下板機前蜂擁而至,短短一瞬就將她撕成碎片。

Hornet想起薩拉托加的警告,前輩語重心長地告訴她最好別去招惹翔鶴,她卻以為那只是想阻止事情鬧大的說詞,沒想過這艘看似溫文儒雅的秘書艦真的是頭兇猛的野獸。

「Hey, Hornet, are you okay?」

大概是關心她的安危吧,在海上躺了幾分鐘之後,Hornet不太想聽見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她認得那個聲音,是大黃蜂那略帶磁性、好聽到令人煩躁的聲音。

「Are you alright?」大黃蜂接近後又問了一次,還直接把手伸到Hornet面前,她只好不情不願地從海上起身。

「I’m fine,別管我。」

「少來,妳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如果是實戰妳已經沉在海底了。」大黃蜂點出事實,Hornet從那張面色溫和的臉上看見幾絲驕傲,她想大概是因為翔鶴獲勝的關係。

「妳知道我剛來的時候也做過這種事嗎?」大黃蜂接著問,彎腰撿起Hornet落下的步槍,斜斜掛到自己肩上。

「我知道妳輸了。」Hornet把頭轉開,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她扣了大黃蜂很多分,但親自與翔鶴較量後她覺得這似乎是必然的,畢竟大黃蜂的型號比她更舊,敢在改造完就挑戰翔鶴簡直是勇氣可嘉。

「雖然我們不是同型艦,但在這一點上還滿像的耶,妳不覺得嗎?」

「一點也不像,我才不會和擊沉自己的人交往。」Hornet瞪了大黃蜂一眼,把話題轉到自己最介意的事情上。

「妳也沒這個機會吧,妳不是變成博物館了嗎?而且妳別看翔鶴成天窩在辦公室裡,她上了戰場其實還挺強的,是個可靠的同伴喔!」大黃蜂正經地反駁,還不忘替自己的女友說幾句好話,讓Hornet忍不住又瞪了大黃蜂一眼。Hornet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一點了,她一直覺得帶著大黃蜂的遺志活下去是自己的任務,可是這人似乎早已將過去拋得一乾二淨,那她這幾十年來在海上的努力到底算什麼?

「我一直不懂為什麼妳要幫她說話,妳不是被她擊沉的嗎?」Hornet疑惑地問,卻見對方露出靦腆的微笑。

「那是以前的事了啊,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嘛。」

「所以妳為什麼要和她交往啊?難道妳都沒有因為被擊沉而後悔的事?」

「是有啦……」大黃蜂低下頭,很輕很輕地回答。

是什麼?Hornet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忽然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問這個問題。

「沒能見到Enterprice,我想好好和她說再見的。」大黃蜂露出遺憾的表情,把視線轉向遠方,這讓Hornet一時語塞,不曉得該不該繼續接話。

即使失去過同伴,她也無法體會大黃蜂的心情,只知道那絕對不是喝幾杯酒就能釋懷的事。

獨自在海上慢慢死去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問過薩拉托加這個問題,那人笑了笑,告訴她像是個永遠都醒不來的夢,稱不上是愉快的回憶。眼前這人也是這樣嗎?孤單地躺在海底,幾十年來反覆做著被困住的夢,直到船殼鏽蝕殆盡才終於醒來?Hornet凝視大黃蜂的側臉,那人的憂傷像一閃即逝的浪花,很快就變回平時的笑容。

「聽說妳和Enterprice一起作戰過,她好嗎?」

「嗯,我想她一直都過得還不錯吧,希望這能讓妳感覺好一點。」Hornet低聲吐出這句話,彆扭地把頭轉開。

「謝謝妳告訴我。」

Hornet聳聳肩,開始朝岸邊移動。

「話說回來,妳知道在我們之前還有六艘Hornet嗎?」大黃蜂跟上Hornet的腳步,想起翔鶴先前替Hornet取的綽號。

「我知道,那又怎樣?」

「我覺得,繼承艦名這件事的目的大概並不是想要我們去復仇吧。」

「那是為了什麼?」Hornet挑起眉頭,「總不會是因為重新取一個名字太麻煩吧?」

「紀念之類的?就像妳退役之後,不也有其他船繼承這個名字嗎?我覺得那是一種精神上的象徵,讓我們帶著以前的Hornet去到每個不同的時代。妳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嗎?」大黃蜂說完,用期待的表情看著Hornet。

Hornet雖然知道對方是想得到自己的贊同,可是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繼承這個名字除了替大黃蜂報仇還有什麼意義。

「我們討論這個有什麼意義?這又改變不了任何事。」Hornet垂下肩膀,忽然覺得這一切都讓她好無力。

「有哇,我們總不能一直維持這種關係吧?我知道妳不太能接受我和翔鶴在一起,但怎麼說呢,雖然我們有一樣的名字,但終究是不同的兩艘船吧?我沒做到的那些事情和妳沒有關係,我和翔鶴的恩怨也只是我和她的事,妳不必想著要替我報仇啊。」

「為什麼?妳真的一點也不恨她?」

Hornet錯愕的表情讓大黃蜂露出苦笑,假如她是因為沉沒而被困在海底,眼前這人就是因為她的關係才被困在這個名字裡吧?從這層意義上來看,她們大概也能算是同病相憐的夥伴。

「怎麼說呢……我猜也有選擇去恨的人存在吧,或許在其他鎮守府或海底。但既然能夠選擇,我不想用那種方式來過這一生,畢竟誰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啊。難得有這種機會,我想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緣分,也想保護這個鎮守府裡的同伴們。」大黃蜂緩緩停下,等著Hornet轉頭看她,「妳願意幫忙嗎?至少別讓宿舍的氣氛變得那麼沉重?」

「好吧,我盡量。」Hornet不情願地點了頭,事已至此,再繼續堅持拒絕大黃蜂的善意,她恐怕就要成為眾人眼中少不更事又無理取鬧的麻煩製造者了。

回到港口時,岸上已經不見翔鶴的身影,只有陪同Hornet前來的薩拉托加和無畏還留在岸邊。無畏似乎對Hornet惹出這場風波很有意見,氣呼呼地鼓著雙頰,薩拉托加臉上則寫著:「我早就說過翔鶴不好惹了吧!」

這讓Hornet有些後悔剛才沒讓翔鶴朝自己多丟幾枚砲彈,她情願昏死在冰冷的水裡也不想被美國艦宿舍的兩艘大前輩輪番說教,可惜這兩人似乎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她才剛踏上台階就被一左一右地架住,連替自己辯護的說詞都來不及準備。

「Hey, Hornet.」

大黃蜂平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Hornet轉過身子,忽然發現自己不再抗拒大黃蜂用這個名字叫她了。她看著與她同名的航空母艦,而那人正用溫暖無比的眼神望著她。

「我不曉得妳什麼時候才能接受這些事,但我還是想謝謝妳,謝謝妳接下這個名字。」

背向大海的大黃蜂眼裡滿是真誠,讓Hornet看得出神。她不曉得大黃蜂短暫的船艦生涯裡究竟有多少日子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下,可一旦曉得這人在黑暗中獨自度過幾十年還能露出這樣的表情,Hornet忽然覺得能繼承這個名字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

「Sure, it’s my pleasesure.」Hornet輕聲說著,在大黃蜂面前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與Hornet對決後的隔天,翔鶴收到愛荷華捎來的晚餐邀約。她已經一個多月沒踏進美國艦宿舍了,為了避免引發更大的爭執,這陣子她和躲進航母宿舍避難的大黃蜂一樣選擇遠離是非之地,就連需要和美國艦接洽的公事都是委託薩拉托加暫時代勞。

出席前她問了大黃蜂的意見,那人偏著頭思考,沒給出能讓翔鶴拒絕的好理由,於是她只好在勤務結束後勉為其難地趕去赴約。儘管口袋裡放著美國艦宿舍的鑰匙,翔鶴還是禮貌性地按了電鈴,前來應門的是表情很彆扭、頭上不曉得為什麼戴著派對尖帽的Hornet。

「You're late. 」

「抱歉,臨時有工作得處理。」由於Hornet皺著眉頭,翔鶴難以判斷對方是在歡迎還是指責自己,但她想多半是後者,因為Hornet催促她進門後不太輕柔地關上大門。

踏進玄關後換愛荷華出來迎接她,這艘熱情的美國戰艦大力拍著翔鶴的肩膀,用親暱的語氣向她打招呼:「Hey, sweetheart, 妳好久沒來了!I miss you so much!」

「妳太誇張了……先不管這個,現在是怎樣,妳們想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翔鶴無奈地問,轉頭看著表情冷淡的Hornet,無法理解愛荷華是出於什麼理由而邀請自己。

「No、no、no!這是Hornet Jr. 的歡迎會兼和好的酒會,妳也算是這邊的人嘛,當然要和我們一起慶祝囉!」愛荷華興高采烈地摟住翔鶴,將她帶進客廳。

翔鶴習慣性地尋找起大黃蜂,對方從廚房一隅向她點頭致意,似乎一時半刻抽不出時間,翔鶴只好把目光轉回客廳。平常會參與酒會的戰艦和空母幾乎都出席了,嗜酒成性的遊騎兵顯然已經喝完一輪,亢奮地拿著酒杯要塔斯卡盧薩替自己倒酒,圍坐在沙發上的幾艘戰艦則用酒當籌碼打起了撲克牌,翔鶴不過遲來了半小時地上就已經堆滿輸家喝空的啤酒罐。她跨過亂糟糟的客廳想去廚房找大黃蜂,卻在中途被無畏一把攔下,這艘航母似乎覺得自己必須為姊妹艦的行為負責,連連為Hornet惹出的事端向翔鶴賠不是,還一把將刻意保持距離的Hornet抓了過來。

「Come here, Hornet,好好跟人家道歉!」無畏壓住Hornet的腦袋,迫使她吐出幾句含糊的抱歉,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著實令翔鶴哭笑不得。

「別在意,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也沒損失什麼啊。」翔鶴撿起落下的派對尖帽戴回Hornet頭上,瞥見年輕航母臉上一閃即逝的錯愕──這人也挺可愛的嘛──她笑了笑,並不討厭這樣的個性。

那之後她被愛荷華、無畏和遊騎兵這幾個酒鬼團團包圍,像是要彌補這一個月缺席的份似地一會兒端來披薩一會兒送上烤雞,殷切得讓她連去廚房找大黃蜂的時間都擠不出來。遠遠超過吃飽喝足的程度過了很久,翔鶴終於找到機會開溜,坐進大黃蜂身旁的空位。

「呼,累死人了,真不曉得妳們哪來這麼多精神辦這種活動。」翔鶴拿起一杯白開水漱口,試著沖淡啤酒的味道,一面向大黃蜂發起牢騷。

「但妳看起來玩得很開心啊,這不是很好嗎?」大黃蜂捧著自己的酒杯,悶悶地回答。

「哪有,妳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很開心……嘿,等等,妳在吃醋?不會吧?」翔鶴原本想大肆抱怨美國艦肯定是平常伙食太好才各個精力旺盛,卻發現大黃蜂的語氣帶著一絲諷刺,她不可置信地把頭湊到大黃蜂面前,而她這位說謊技巧差勁無比的女友以相當不自然的速度別過頭,假裝沒事地喝了一口威士忌。

「妳在說什麼?我哪有在吃醋?」

「妳有,絕對有。為什麼?因為我把妳晾在這裡?」

「我才沒有這麼幼稚,我很正常,非常正常。」

「少來,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妳怎麼會覺得我看不出來?」翔鶴伸手去捏大黃蜂,那張被酒精染紅的臉頰因此變得更紅了。

「那一定是妳醉了,妳酒量這麼小,還是跟驅逐艦一樣喝無酒精啤酒就好。」

「我是啊,而且妳知道嗎?其實妳看起來才像是喝醉的人,妳臉超紅的,脖子也是,別告訴我這整瓶都是被妳喝光的,不會吧?」翔鶴指著桌上的威士忌空瓶,她記得大黃蜂坐進這個位置的時候瓶子還有八分滿,而這也不過是半小時之前的事,以這種速度喝烈酒不醉才怪。

「我只有喝一點而已,其他都是薩拉喝的,我沒有喝醉。」大黃蜂指著倒在一旁的薩拉托加,那人把休斯頓的大腿當成抱枕呼呼大睡,樂在其中的休斯頓則用唇語向翔鶴通風報信,告訴她大黃蜂一共喝了四罐啤酒加半瓶以上的威士忌。

「好好好,妳沒有醉,但妳為什麼要喝這麼多?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叫發生了什麼事,還不是因為妳。」大黃蜂噘起嘴唇,沒頭沒尾地把矛頭指向翔鶴,用那雙漂亮的眼睛對她怒目相向。

「我怎麼了?」

「妳……」大黃蜂愣了一下,她雖然喝多了,還是聽出翔鶴的語氣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告訴我,親愛的,我怎麼了?」翔鶴捧起大黃蜂的臉,露出大黃蜂覺得很可怕的笑容。

「……妳當初竟然沒有來參加我的歡迎會。」大黃蜂委屈地垂下頭,眼淚簡直就要掉下來的模樣迫使翔鶴收起威脅的笑容,她輕輕摸著大黃蜂,一面安撫一面覺得這樣的對話實在是荒謬至極。

「所以妳是在生氣?可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再說她也沒參加其他人的歡迎會啊,又不是針對大黃蜂,「而且妳那時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有沒有參加有差嗎?」

「我覺得有差,而且我第一次去見妳的時候妳竟然在吃飯糰……那時都已經兩點了,為什麼妳不好好吃午餐?」

「那時候剛好很忙嘛,我現在都有好好吃飯啊,午餐跟晚餐都有吃啊!」為什麼話題會轉到這裡?翔鶴有些驚慌,她的酒量遠不及大黃蜂,壓根沒見過大黃蜂喝醉的模樣,只從赤城口中聽過這人真的醉到極點也是會吐的。

「妳那時是不是覺得我每天都去找妳很煩?」大黃蜂悶悶地問,雙手不安地把酒杯轉來轉去。

「我沒有──」

「明明就有,所以妳才什麼都不告訴我……可是我又不會因為那樣就討厭妳,為什麼妳不相信我呢?」

「呃……對不起嘛,妳這麼在意這些事,為什麼之前不和我說呢?」

「因為我不想讓妳難過,也不想要妳離開我啊……」大黃蜂簡直就要哭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的模樣全被翔鶴看在眼裡。

「我不會呀,妳為什麼覺得我會離開妳?」翔鶴著急地問,不曉得大黃蜂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假設。

「因為現在有新的Hornet了,妳會不會覺得她比較好就離開我?」

「當然不會,親愛的,妳別擔心這種奇怪的事嘛,好不好?就算有一百萬個Hornet同時出現,我也只要妳一個就好了。」

「真的?」

「真的,我保證。」

「妳不可以食言喔……」大黃蜂委屈地鼓著臉頰,一面咕噥一面窩進翔鶴懷裡,就這麼靠在她胸前睡著了。

「哇……她的煩惱還真可愛耶,難道妳最近又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嗎?」全程在一旁看戲的休斯頓終於開口,她笑著調侃翔鶴,擺出一副準備聽八卦的期待表情。

「我哪敢啊,是她喝太多了,我覺得我最好先把她送回房間。」翔鶴苦惱地撐起軟綿綿的大黃蜂,以美國艦的標準來看這人算是偏瘦的,不過對個子比較小的翔鶴來說仍舊是個負擔。

「其實把她放在這也可以啦,反正其他人喝醉之後都這樣睡的,明天早上再收拾就好。話說回來,妳不覺得Hornet喝醉的樣子很難得嗎?妳該常常找她喝酒的,這種反差超有趣的耶,還是她平常在妳面前就是這樣?」休斯頓好奇地問,她的酒量只比翔鶴好上一些,同樣沒機會見到大黃蜂喝醉的模樣。

「是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妳覺得她是真的很在意嗎?我沒來歡迎會的事?」

「嗯──不曉得耶,之前沒聽她說過,應該是因為妳這次有來的關係吧?看來她把Hornet當成競爭對象囉!沒想到她竟然會擔心這種事,這比吃赤城的醋還奇怪吧?啊,但也可能是一種後遺症啦,畢竟妳也滿常引起誤會的嘛……」休斯頓露出興味盎然的笑容,幾秒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追問:「所以呢?如果那孩子也來追妳的話妳會選誰?我覺得她──」

「別做這種假設,我才沒有要追她。」從廚房走回客廳的Hornet冷冷迸出一句,嚇得休斯頓差點把啤酒潑出來。

「哇!妳噢,別偷聽別人說話啦,真是的!」

「我只是剛好經過,才沒有偷聽。妳別再喝了,也別讓薩拉托加躺成這樣。」Hornet伸手拿走休斯頓的酒杯,順勢把椅背上的毛毯扔到薩拉托加身上,最後才轉頭去看翔鶴:「我送她上去?妳不介意的話。」

Hornet的聲音仍舊冷淡,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沒有先前那麼銳利了,因此翔鶴沒有拒絕,反正憑她一個人也沒辦法把大黃蜂搬回四樓。

「那就麻煩妳了,我們一人扛一邊?」

「不需要。我來揹她,妳在後面顧著就好。」語畢,Hornet背對翔鶴蹲下身子,讓她把癱軟的大黃蜂放到自己背上。

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後她們一起前往四樓,誰都沒開口的狀態讓這段路程變得格外漫長,翔鶴從後面扶著大黃蜂,試圖減輕Hornet的負擔,那人卻絲毫沒感受到負重似地踏著輕盈腳步飛快往上,很快就來到大黃蜂的房間。

「妳知道她把鑰匙放哪嗎?」Hornet問開口翔鶴,大黃蜂今天沒有穿外套,她猜是在擺裙子的某個口袋裡,但以她現在的姿勢很難搆到。

「我這邊有。」遲了幾步才跟上Hornet的翔鶴和她換了位置,從口袋撈出一大串鑰匙。那數量令Hornet目瞪口呆,什麼樣的人會需要隨身攜帶六、七把鑰匙?她沒問,只是盯著翔鶴熟嫻地找出鑰匙並轉開門鎖。

房裡一片漆黑,翔鶴開了燈,自然地把鑰匙放到櫃子上,領著Hornet進到房裡。美國艦宿舍的雙人房格局大致相同,不過這是Hornet初次踏進大黃蜂的房間,她好奇地張望,發現裡面的擺設很溫馨,還飄散著一股好聞的氣味。

Hornet這才發覺翔鶴和大黃蜂身上有著相同的味道。是乳液嗎?還是她們用了相同的沐浴乳?Hornet靜靜思索,忽然對眼前這兩艘航母在一起的事有了深刻的體會。她在翔鶴的引導下穿過房間,秘書艦的表現無比自然,彷彿是在自己房裡招待客人──這樣說似乎也沒錯,此時此刻她清楚了解到,這裡的的確確就是翔鶴和大黃蜂一起生活的地方。

Hornet在棉被摺疊整齊的雙人床前停下腳步,引起她注意的是放在枕頭上的睡衣,深藍色床舖上格外顯眼的紅色睡衣,與翔鶴制服內側的顏色一模一樣。她隨即明白這是房間的主人為了代替不在身邊的女朋友才放的,畢竟她和大黃蜂關係很不好的這段期間,翔鶴一次都不曾出現在美國艦宿舍裡。

「啊,把她放在沙發上就好,她今天喝太多了,我怕她躺著會吐出來。」翔鶴拿了幾個抱枕準備墊在大黃蜂背後,沒等Hornet回話又連忙補充:「妳別誤會她喔!這人平常其實很節制,不太會讓自己喝醉的。」

「我知道。」Hornet把大黃蜂放上沙發,好奇地問了翔鶴:「那妳喝醉會怎樣?」

「我?不是睡著就是變得不太理智吧……問這做什麼?妳也不會想和我一起喝酒吧?」翔鶴笑著回答,替大黃蜂解開領帶和皮帶,又找了張毯子替她蓋上。

Hornet沒回話,她今天的確沒和翔鶴喝酒,但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她自己也沒有肯定到能脫口而出。也許某天她們會一起喝酒?Hornet試著在腦中想像──坐在中間的是大黃蜂,她和翔鶴合力想灌醉這艘節制過頭的航母──這樣的場面似乎並不無趣,讓Hornet稍稍期待了起來。

「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Hornet看著翔鶴忙碌的背影,覺得自己不該再打擾這兩個人。

「謝謝妳的幫忙,我晚點再去一起收拾。」

「不用了,我看妳也快不行了,要是摔破杯子更麻煩。」

「那還真是抱歉喔,我先聲明,我這輩子可還沒摔破任何杯子哦。」被明確指出可能會幫倒忙令翔鶴哭笑不得,她好歹也曾經在鳳翔的居酒屋裡當過服務生耶?翔鶴故作不悅地插腰抗議,卻發現Hornet俊俏的臉龐浮起了歉疚的表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Hornet一時語塞,躊躇許久後低下身子,正經八百地向翔鶴道了歉。

「沒事啦,妳聽不出我在開玩笑?」

「不是的,是上次弄傷妳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上次?」翔鶴歪著頭,想不起對方口中的上次是什麼時候。

「脖子的事。」Hornet比了比自己的脖子,她還記得大黃蜂隔天氣沖沖地跑來找她理論──老實說那人生氣的模樣並不可怕──不過她終究沒體會到被人用力掐住是什麼感覺,大黃蜂才剛把手按上她的頸子就自顧自地發起抖來,那時她覺得這整件事都可笑透頂,現在她才曉得最荒唐的其實是凡事都先入為主的自己。

「啊,那個啊,是我先挑釁的嘛,算是活該吧。」翔鶴擺了擺手,不以為意,「不如說,那有在我的預料之中呢,畢竟妳看起來衝動又沒耐性,感覺就很容易上鉤。」

「啥?妳這人真的是──」

「很討厭對吧?」翔鶴笑了起來,淡色的眉毛在額間彎成了皺皺的弧線。

「不,也不至於啦……」Hornet尷尬地搔了搔腦袋,她原本是想說翔鶴很狡猾,不過看到對方在自嘲時露出了自責的表情,她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我回去了,那個人……Hornet就交給妳了。」

「Sure,謝謝妳的幫忙。」

沒什麼。Hornet喃喃自語,踏著疲憊的腳步走向門口,知道自己今晚其實也喝太多了。

「啊,Hornet、等一下。」

「怎麼了?」Hornet停在門口,安靜地等著翔鶴開口。

「之前一直找不到時機和妳說,」翔鶴越過房間,朝Hornet伸出右手:「歡迎妳來到這個鎮守府。」

「Thanks.」Hornet握住翔鶴纖瘦的手,見到那雙略顯疲倦的眼裡綻出柔軟笑意,也是在這個瞬間,她終於明白大黃蜂為什麼會喜歡上翔鶴了。即使是曾經點燃甲板的險惡烈焰,在不同時空的某些時刻,一定也能化成無比溫暖的光芒吧。儘管她沒有辦法用大黃蜂的方式喜歡翔鶴,但倘若問她願不願意為了保護這人賭上性命,她覺得自己現在似乎能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了。


〈完〉


腦洞大開的if設定,絕對不是因為想看翔鶴>>大黃蜂08<<大黃蜂12的三角關係(根本就是)

我想大黃蜂和Hornet多多少少會覺得對方是自己的一部份,於是來往的界線比一般人更模糊,造成從外部來看好像感情很好的錯覺。譬如Hornet會幫大黃蜂調整領帶或襯衫領子,大黃蜂會幫Hornet抹掉嘴角上的奶油之類的……雖然這篇裡還沒出現,但她們大概會慢慢變成這種關係。

由於同樣的名字太容易搞混,其他美國艦慢慢開始用Junior來叫Hornet,只有無畏和大黃蜂會用本名稱呼她。翔鶴原本也是,但Hornet聽了很彆扭一直抗議,翔鶴只好報復性地到處推廣Twelve這個莫名其妙的綽號(大黃蜂到是沒有因此被叫做Eight,畢竟已經有潛水艦的小8了)

稍微抱著營運可能推出CV-12大黃蜂的希望,因此對外型沒有太多著墨,哪天若有成真再補進去吧!以及,翔鶴那串鑰匙上掛的是:空母宿舍、她房間、辦公室、書庫、機庫、美國艦宿舍的大門以及大黃蜂的房間鑰匙,多到她跑步的時候口袋會發出很吵的聲音,如果她的裙子腰帶沒綁緊,可能還會因為鑰匙的重量而滑下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