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創作放置區。
近期以艦隊收藏為主,不定期更新,歡迎偶爾來晃晃。

2024/4/21

VicSara〈海平面彼端〉06

艦これ#Victorious#Saratoga


北方AL海域巡邏

旗艦:Victorious

僚艦:Saratoga、飛龍、羽黑、足柄、摩耶


作戰通知書上,最先映入勝利號眼簾的是並排在前端的兩個英文名字。她想這應該不是她最近刻意避開薩拉托加的反效果,而是因為日文漢字在她眼中看起來仍然是難以辨識的陌生符號,但無論如何,薩拉托加的名字在那張紙上格外鮮明,幾乎成了她在整份通知書上看到的唯一一個重點。

「Any problem?」

見她愣在辦公桌前許久,負責規劃任務的秘書艦翔鶴開口詢問,想確定自己的安排沒有問題。

「No, it’s okay, I’m fine.」

「那就好,我原本想請Ark Royal帶妳出去,但妳和薩拉托加合作時的表現一直都很不錯,我想這樣安排應該會更好。」翔鶴鬆了一口氣,沒有看穿勝利號藏在心底的煩惱——在無處可躲的海上,她該怎麼自然地避開薩拉托加?

勝利號苦惱地帶著通知書離開空母辦公室,走沒幾步就開始猶豫是不是該折回去請翔鶴替她更換隊友。可是她該怎麼解釋?只因為現在見面會讓她們彼此都很尷尬?她可不覺得翔鶴會為了這種像小孩子鬧彆扭的理由而調動名單,但反過來說,就連敏銳的翔鶴都沒有查覺到她們之間的異狀,表示薩拉托加應該也不會發覺吧?假設她特地提出更換編隊的要求,說不定才會讓身為副秘書艦的薩拉托加發現事有蹊蹺。

執行任務的日子很快就來臨,勝利號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工廠集合,努力在見到薩拉托加時保持鎮定。久未見面的美國空母一如往常,笑容滿面地和她打了招呼,要不是她們身上都穿著裝備,她猜薩拉托加甚至會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幸好參加作戰的另外四艘隊友都是日本艦,因此她稍嫌冷淡的表現並沒有引來薩拉托加的注意。

她們整裝出港,沿著遠征隊出勤的路線巡邏一遍,直到確認沿岸的航道都沒有異狀才切入前往北方的航路。勝利號推測翔鶴要不是對她訓練時的表現很滿意,就是想讓她在實戰中直接培養經驗,才會在初次作戰就分派旗艦的職務給她。跟著她出擊的其他隊員和薩拉托加一樣是經常出入前線的作戰組成員,幾艘重巡洋艦顯然相當熟悉這段航道,不時透過通訊器的公用頻道有說有笑,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在前線該有的緊張感。相較之下,平時很愛開玩笑的薩拉托加倒是一路上都很正經,她在一旁協助勝利號修正航道,沿途提點哪些區域經常有深海棲艦出沒,並指導勝利號如何透過海況來規劃行徑路線。

薩拉托加並沒有因為勝利號的冷淡而改變態度,勝利號甚至覺得這艘美國空母變得比先前更溫柔了,稍早出航前,是薩拉托加替著裝完成的她進行裝備確認,那人彎著身子檢查艤裝上的每個扣環,一面為她複習任務的注意事項,還在出港前交給她一瓶熱茶和補充熱量的點心,那讓勝利號好不容易築起的堤防再度被淹沒。

儘管方舟有告訴她可以用保溫瓶攜帶紅茶,納爾遜也分享過某幾種適合在行進間享用的高熱量點心,但真正在出港前替她做了這些準備的卻只有薩拉托加,這艘曾經表明無法和她發展出親密關係的航空母艦,不曉得要到哪一天才會發現這些不經意的貼心正是讓她無法捻息悸動的罪魁禍首?

勝利號五味雜陳地收下薩拉托加的好意,然而她沒有機會在作戰中品嚐那些茶和點心,實戰帶來的緊張感佔去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甚至連在航行途中要適度補充水份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以這副身軀參與作戰的感受和船艦時期截然不同,海面以數十倍的尺寸在視野中擴展,一望無際的藍色從四面八方包圍她們,若不是遠方隱約能見到島嶼,勝利號幾乎難以判別自己是身處夢境還是現實之中。至於這副輕盈的身體,儘管在陸地上顯得相對自由,航行時卻失去了她身為鋼鐵之軀時擁有的安定感,迎面而來的海浪再也不會沿著船身流向後方,而是經常將她整個人拋向空中。在顛簸的海面上行進比勝利號預期得還要消耗力氣,讓勝利號終於明白納爾遜為什麼如此熱衷額外的鍛鍊,光是航空母艦這身相對輕量的艤裝對勝利號而言就已經不輕鬆了,得扛著主砲長時間在海面上移動的戰艦肯定比她需要更多體力。

勝利號悄悄觀察同為航空母艦的薩拉托加,卻見那人一派悠哉,以非常省力的姿勢將甲板尾端靠在左肩,直到進入交戰才用雙手架起甲板發射艦載機。實戰經驗的多寡非常殘酷地展現了她們之間的差距,薩拉托加在戰場上的表現明顯比訓練時更加沉穩,遇敵時的反應也足足快上勝利號一大截,讓勝利號深刻感受到自己又成了在後頭追趕的一方。她焦急地想做出更多貢獻,一箭又一箭地派出飛行小隊,卻忘了身為旗艦最重要的工作是釐清戰況,再將任務妥善分配給自己的隊員。所幸這點失誤沒有造成太多影響,三艘重巡洋艦在隊伍前方架起穩固的防線,飛龍也迅速接下薩拉托加的工作,好讓她能抽身去引導勝利號。幾輪練習後勝利號逐漸步上軌道,一行人在預定時間內順利完成任務,只有薩拉托加被流彈波及而受了小小的皮肉傷。

脫離戰區後飛龍開起玩笑,問薩拉托加是不是為了讓勝利號有機會練習包紮才故意沒閃過攻擊,而在一旁起鬨的摩耶顯然沒看見勝利號眼中的恐懼,真的遞出急救包讓勝利號去處理薩拉托加的傷口。勝利號知道這副身體受傷會流血,也確實見過方舟和納爾遜帶著滿身血汙從戰場上回來的模樣,但當她親眼見到薩拉托加的袖口被鮮血染紅時,她才真的意識到她們和死亡的距離其實並不遠。至少在她眼裡,就只是從薩拉托加的手臂到心臟之間這短短的二十五公分而已。

如此真實的距離令勝利號相當震懾,倒不是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葬身在海底,而是想起眼前這艘美國空母曾經死過一次——這忽然從腦中冒出來的想法令她難受得幾乎窒息,經常出入戰場的薩拉托加卻早已習慣這種事,拿出手帕隨意壓住傷口便要她紮上繃帶,彷彿那隻被破片削出一道缺口的手臂壓根與她毫無關聯。

勝利號戰戰兢兢地做完應急處理,足柄和飛龍很有精神地討論著晚上要去鳳翔的居酒屋喝酒,摩耶則向羽黑抱怨起自己最近是如何被另外幾艘姊妹艦捉弄。薩拉托加沒有加入閒聊,在返航時仍舊跟在勝利號身旁,與她輪流執行偵查航路的工作。這讓勝利號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幾十年前她們也曾像這樣一起航行在海上,雖然不曉得當時薩拉托加是怎麼看待她的,但經過這次任務後勝利號非常確定,無論身處哪一片海洋,只要身邊有薩拉托加她就能打從心底感到安心。

艦隊返回港口時已經接近傍晚了,四艘日本艦相約到鳳翔食堂小酌幾杯,薩拉托加則為了修復傷口前往工廠。勝利號獨自留在港邊,提著甲板在演習場來回遊蕩,她在腦袋裡回想稍早經歷過的每一場戰鬥,檢討所有需要改善的環節,直到身後傳來薩拉托加的呼喚才發現自己在演習場上待了兩個小時。

「熱衷訓練是好事,但也別太過頭了喔!這個身體很需要休息的。」薩拉托加笑著走向她,很有精神地朝她揮手,這讓勝利號發現原本纏在薩拉托加手上的繃帶已經取下,只剩袖口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妳的傷還好嗎?」

「沒事啦,這點小傷很快就能修好,妳看,連疤痕都沒有留下呢!」薩拉托加大方展示起自己的手臂,於是勝利號湊上前,為了確認傷口真的有癒合而伸手去碰了附近的皮膚。

看見勝利號如釋重負的表情,薩拉托加也鬆了一口氣,她曉得她們這陣子很少見面不是出於偶然,儘管勝利號試圖用忙碌來掩飾這些不自然,但薩拉托加仍舊猜得出勝利號是為了避開她才這麼做。有那麼幾次,她幾乎懷疑勝利號打算就此結束她們之間的關係,因此當翔鶴問她要不要擔任勝利號初次實戰的隊友時,她明知道可能會讓勝利號困擾卻還是答應了。不過就結果來看,她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吧?就連她手臂上這麼小的傷口都能讓勝利號如此介意,不就代表自己在勝利號心中仍然存在著某種份量嗎?

這個結論讓薩拉托加精神一振,決定趁勢邀請勝利號去吃晚餐:「嘿,妳會餓嗎?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今天Iowa和Houston要烤披薩,很有趣喔!」

「沒關係,我收拾完再去食堂吃飯就好。」勝利號搖搖頭,收回了停在薩拉托加身上的視線。

「那我陪妳去整備吧?兩個人一起處理比較快嘛,我順便和妳說作戰報告要怎麼寫才不會被翔鶴退件吧!」想起自己初次擔任旗艦的報告足足重寫了三次才通過,薩拉托加如此提議,然而勝利號卻再度搖頭。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兩度被拒絕讓薩拉托加終於確定這陣子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巧合,她垂下肩膀,不情願地提起擱在心裡很久的問題:「Hey,親愛的,我讓妳不高興了嗎?我知道妳最近一直在躲我,是因為我上次說的話讓妳生氣了?」

「What do you mean by that?我沒有在躲妳啊,我只是最近比較忙……」忽然被薩拉托加拆穿讓勝利號陷入慌張,她急著解釋,聲音卻變得越來越小,直接為薩拉托加的猜測做了最準確的驗證。

「妳有,我知道妳是為了避開我才讓自己這麼忙的,妳怎麼會覺得我看不出來呢?」薩拉托加輕柔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譴責,讓勝利號心虛地別開視線。

「妳在生我的氣嗎?」薩拉托加繼續問,朝勝利號走近了一步。

「我沒有,真的沒有……」

「那是為什麼?妳不想看到我?」

「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需要和妳保持一點距離而已……」勝利號支支吾吾地解釋,發現要把腦袋裡的念頭化成言語在此刻變得比平常更加困難。

「Why?妳不用顧慮我啊,我沒有介意那些事,真的!」

「我知道,可是我會介意,所以我才覺得我們之間需要保持一點空間……現在就有點太近了。」勝利號垂著頭,低聲補上一句。她無意為難薩拉托加,但此刻她不用深呼吸就能聞到薩拉托加沐浴後的香氣,那些味道好聞得讓她的心臟不斷發出抗議,她實在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噢,好,如果妳不喜歡我接近妳的話,我會克制的。」薩拉托加沮喪地後退了幾步,察覺到事情沒有她想像中這麼簡單。

「Hey,等一下,我希望妳不要誤會……」勝利號吸了一口氣,得當著本人的面承認這件事讓她苦悶不已,她知道說出這些話就等同於拆穿了自己最近的偽裝,可是她實在不想造成薩拉托加的誤解。

「我不是討厭妳才想和妳保持距離,妳懂嗎?」

「我不懂,」薩拉托加搖頭,「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我們不能像之前一樣?」

「因為妳或許可以把我當成後輩或妹妹,但妳在我眼中不單純只是前輩或姊姊而已啊……」勝利號停頓了一陣子,努力思索更委婉的說詞,卻發現除了如實坦白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她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無論得到什麼回應都不能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後在吐氣的時候將隱藏許久的感情一口氣都告訴了薩拉托加:「I love you, Saratoga. I love you more than what you want, that’s why I need to leave you.」

「Oh……」

直到將這些話說出口,勝利號才曉得誠實面對自己其實比想像中容易。和薩拉托加告白雖然不在她計畫中,卻帶來了如釋重負的感受,至少她被暫停在那天早上的時間終於開始向前,不會再被薩拉托加說過的那些話給困住了。倒是薩拉托加,這艘看起來十分開放的美國空母似乎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被疏遠,滿是驚嚇的神情令勝利號忍不住笑出聲來。

「妳怎麼這副表情啊?難道妳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勝利號打趣地問,胸口忽然湧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

「是第一次沒錯……」

「All right,那或許妳可以給我一點回應?我猜拒絕也是需要練習的,對嗎?」勝利號提議,不曉得為什麼,看見薩拉托加不知所措的模樣竟然讓她有點開心。

「妳說的對,可是我真的不想讓妳難過……」薩拉托加垂著頭道歉,微弱的聲音立刻就被岸邊的海風帶進夜裡。

這樣的場面令勝利號哭笑不得,被拒絕的人明明就是她,為什麼卻變得好像是她辜負了薩拉托加?勝利號遲疑了幾秒,有些逾矩地用手掌去碰了薩拉托加的臉。

「別擔心,我會想辦法調適的,妳願意再給我一些時間嗎?」

「當然好。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嗎?也許我能讓妳比較快脫離這個……適應期?」薩拉托加不確定地問,對於自己竟然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感到非常懊惱。

「我想想喔……或許妳可以試著別對我這麼溫柔?說不定這樣我就不會這麼喜歡妳了。」

「噢,好吧,我猜這不會太難……我會努力看看。」薩拉托加點頭答應,放棄再次邀請勝利號去吃晚餐的念頭。

她在港口和勝利號道別,目送背影嬌小的英國空母踏進工廠才返回宿舍。勝利號留下的請求在她腦中迴盪了很久,她知道勝利號是為了緩和氣氛才會說那些話,可是她真的有對勝利號特別溫柔嗎?

走回宿舍的途中薩拉托加不斷思索,她沒有找到答案,心裡卻浮現一個令她懼怕的想法——倘若她對勝利號的所有付出都是出於真心,那除去這個部份之後,她們之間還能夠剩下什麼?在路上巧遇時相互致意的禮貌?英國艦與美國艦之間的利益交換?如果她再也不能用最真實的自我來面對勝利號,那她們相隔幾十年後在這裡重逢的意義又是什麼?

那天晚上薩拉托加連一杯酒都沒喝就回到房間,她躺在曾經借給勝利號過夜的雙人床上,以為只要努力思考就能想出答案,然而當陽光再次從窗簾透進房間,她才意識到自己失眠了整夜卻一無所獲,最糟糕的是,現在不只勝利號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她,就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勝利號相處了。


〈待續〉


當人人都以為薩拉托加是大木頭

薩拉:我才沒有,我只是很貼心...(哭)

方舟:我也有想要幫勝利泡茶啊但她說不用!我也很貼心啊!

薩拉:我不是在說這件事,妳才是木頭吧?

方舟:Better than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