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號冬季特別作戰 戰間紀錄 05〈即使搖搖欲墜〉

。艦隊Cellotion二創短文
。18冬活E5乙戰間紀錄
。那智柄


「那智！」
足柄在那智幾乎要跌進海裡時接住她，瀕臨中破的她難以支撐裝備完整艤裝的那智，險些與她一同跌入海中，好在從後方趕上來的三隈及時接手，與足柄一左一右地架起陷入昏厥的那智──她的鮮血從側臉滴到前襟，在紫色的制服外染上了刺眼的紅。
「可以嗎？還是要請支援艦隊來？」三隈越過那智的頭頂問著足柄，在不知火大破退避後游擊艦隊就只剩下六名成員，驅逐艦們雖然沒有像那智一樣受到嚴重損傷，但對於曳航也沒有太大的幫助。

「我請她們去接不知火了，就這樣回去吧。」足柄皺著眉頭，快速地確認起其他隊員的狀況，中破的霞正掛在江風身上，跟在一旁的照月則忙於運輸受損的艤裝，看來也沒好到哪裡去。足柄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旗艦實在當得太糟糕。
「小照，可以麻煩妳負責前方警戒嗎？江風和霞走中間，我跟三隈殿後。」
「好的。」照月順從地加速航行至隊伍前端，架起主砲進入警戒狀態。她們在到達預定地點的途中放跑了不少敵艦，若是在這時遇到了可算不上是什麼感人的重逢。
游擊艦隊在一路提防敵艦的狀態下回到鎮守府，幾乎花費了與出發時相當的時間，不過回到熟悉場所的安心感終究還是超越了身體的疲累，歸港的隊員們很快便放鬆下來。

「羽黑！妳來得正好，那智給妳。」足柄將那智塞進前來迎接的羽黑手中，看到最小的妹妹穩當地將那智抱在懷中，足柄開始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體力不足還是那智真的太重。

「不知火呢？」
「正在入渠，支援艦隊已經先回來了。」

秘書艦五月雨代替羽黑回答，足柄這才安心下來和其他隊員一同前往維修工廠。作戰期間通宵營運的改修工場在入夜後的鎮守府中顯得十分明亮，遠遠就能見到明石與夕張的身影來回穿梭，趕在每次出擊前修復替換用的裝備是工廠在作戰期間最頻繁的業務，即使到了深夜仍然能聽見各種機械運轉的聲音。

「歡迎回來，今天的作戰暫時到此為止，辛苦各位了。」

秘書艦陸奧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響起，似乎在改修工場內遊蕩了一圈才傳入那智耳中，她模模糊糊地想著，覺得身體異常沉重。

「明天休戰一天，請依照受損程度輪流入渠，記得先帶那智先到醫療站處理一下傷口喔！」陸奧向羽黑叮囑，那智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大破而昏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羽黑，讓我下來。」
「醒了嗎？」

「那智姊？」羽黑在那智從她身上離開時伸手扶住她，直到確認那智能平穩站立後才放開手，但她的三姊卻無視於這個細心之舉越過她面前狠狠給了那智一記頭槌，讓羽黑嚇得縮起了身子。
「妳這混蛋，到底要大破幾次啊？」
「足柄姊、別這樣...」羽黑連忙擋在那智與足柄之間，一面用眼神和附近的陸奧求救，雖然論力氣她不一定會輸給足柄，但此刻她們可沒有足夠的空間修復更多大破的艦娘。

「足柄，先讓她去治療比較好喔！」前來救援的陸奧打斷足柄的責問，拎住她的後領將她與那智分開，羽黑終於鬆了一口氣，在足柄反應過來之前將那智帶進修理渠外的醫療站。

「雖然馬上就要入渠了，但我想還是先消毒一下傷口會比較好。」
「我知道了。羽黑今天是在醫療組值勤嗎？」那智邊脫手套邊問，前幾次出擊時沒看見羽黑的身影，她原本以為她今天照常在間宮食堂工作。
「因為食堂那邊的事情忙完了，所以就過來看一下狀況...這次的敵艦似乎不好對付？」
「確實是。」那智沒有否認，專心地將刺在手背上的金屬片拔出來，那是她被砲彈削過而炸開來的艤裝碎片，不曉得明石修理裝備時會不會需要？那智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扔掉那片金屬，同時聽到足柄和陸奧的聲音逐漸接近她們。
「不過我覺得，生氣的足柄姊或許更可怕。」羽黑拿起那智染血的手套，稍微從她身邊移開了腳步。
「羽黑？」
「手套、我會幫妳修好的，接下來就請妳自己多保重了！」羽黑說完便從醫療站跑出去，那智還來不及回答就看見足柄從門簾外出現──她的妹妹似乎有比剛才稍微冷靜了一些，似乎。
「坐好，把上衣脫掉。」足柄用力拉上醫療站的布簾，指著旁邊的病床要那智坐下，俐落地開始消毒雙手。和配屬在裝備室的那智不同，足柄作戰之外的時間經常在醫療小組值勤，因此對於傷口的處理相當熟稔。
見足柄不再說話，那智只好聽從指示默默脫去外套、解起襯衫的鈕扣。她的白色襯衫幾乎有一半被鮮血染成紅色，就算破損的地方能縫補好大概也不能再穿了，那智鬆開領結，把濕透的襯衫投進牆角的回收桶，上半身只留下一件黑色的運動內衣。
她正要詢問足柄是否要脫去內衣時，刺鼻的雙氧水便毫不留情地澆到了她的身上，妙高型二號艦咬住嘴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她知道任何抗議都會讓足柄變得更加暴力。儘管如此，那艘殘暴的重巡洋艦還是在消毒完之後仔細檢查了那智的傷口，確認沒有殘留任何碎片後才替她捲上繃帶。 在沒有使用高速修復藥劑的情況之下，先針對嚴重的傷勢進行簡單處理會讓修復的過程比較順利，這是明石到任不久後發現的事，也從那時開始變成了一般修復的前置作業。
「謝謝。」
「我可還沒有消氣。」
「這我還看得出來。」那智苦笑，她覺得自己被足柄頭槌的地方比出擊時受的傷更痛。

「妳用三號渠，我回房間去拿妳的制服。」
「我知道了。」那智披上足柄扔給她的浴巾離開醫療站，在登記本中寫上自己的名字後進到三號修理渠，負責維護修理渠的朝潮已經替她做好了入渠準備，因此她沒花多少時間便讓自己泡在溫熱的水中。儘管距離習慣傷口的疼痛還要一段時間，但終於可以休息一下還是讓那智十分感謝。


◇


那智再次見到足柄是她從小睡中醒來後的事，足柄並沒有小心翼翼地轉開門把，因此那智很快便從淺眠之中醒了過來。會連門都不敲便拎著啤酒闖進修理渠的人大概也只有足柄了吧，那智絲毫不感到意外，冷靜地看著足柄將她的制服放到長椅上。

「妳過去一點。」足柄把啤酒擺在渠邊後踢掉自己的鞋子，她的絲襪被流彈擦出了一道裂口，作戰結束後又得去申請一雙新的。

「怎麼了？」那智看著足柄將自己花俏的領巾解開，對她的指令略感困惑。

「反正妳得修十個小時吧，我就在這陪妳吧。」

「那也用不著脫衣服...等等，妳該不會要進來吧？」

「妳有意見嗎？」

「我覺得妳應該先問一下修理渠到底能不能一次修兩艘船。」那智儘量讓自己保持理性，但足柄很快便在她面前卸去所有衣物，光裸身軀踏入狹長的修理渠中，那智這才發現她身上也有許多細小的擦傷。

「嗯──熱水真棒。」

足柄無視那智的問題，逕自在水中伸展了起來，儘管修理渠是以戰艦的尺寸來設計，要同時容納兩艘重巡洋艦還是稍嫌狹窄，因此那智只得屈膝抱起自己的腳好騰出更大的空間給足柄。

「去澡堂那邊的浴池不是更好嗎？」

「如果妳沒有大破的話，我是很想去的啊。」足柄不滿地說。

「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話題很多次了吧？」那智忍不住嘆氣。她知道足柄的話是什麼意思，每次只要她受傷足柄就會生氣，尤其當她們兩人分別以旗艦和二號艦順序出擊時，這個狀況就更加嚴重。如果讓足柄知道她每次都被排在旗艦的原因，那自己肯定別想從這個修理渠活著出去了吧？希望提督的口風夠緊。那智再度嘆息，將肩膀泡進熱水裡。

「顯然妳沒有在反省啊，這是第幾次了？」
「我沒有在算。」
「妳這大混蛋。」足柄用力蹬著那智，妙高型二號艦沒有反駁，她伸出手輕輕碰了足柄的膝蓋，那裡有一道被碎片擦過的割傷。

「足柄。」
「幹什麼？」
「妳可不要隨便沉掉喔。」
「那應該是我要說的話吧？妳覺得像妳這樣老是擋在我前面，我還有辦法沉得了嗎？」足柄毫無形象地翻起白眼，要不是那智有傷在身，她絕對要把她按在地上痛揍一頓。
「說得也是。」那智點頭同意，表情放心得令足柄覺得莫名其妙。

「難道我就這麼不可靠嗎？」足柄忿忿地問，她們兩人的戰鬥性能在妙高型中是最相近的，足柄一點也不喜歡被那智用這種方式特別關照。
「我覺得足柄作為同伴是很可靠的。」
「真的？」
「真的。不過我希望妳夜戰的時候可以先打旗艦，妳為什麼就是改不掉瞄準僚艦的壞習慣？」
「因為我喜歡擊沉敵艦的感覺啊。」足柄聳聳肩，反正有僚艦會替她收拾善後，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我知道妳是感覺派的，但當時優先處理旗艦才是最佳的判斷吧？」
「所以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如果妳真的這麼有意見就和我交換出擊的順序，反正實際去開作戰會議的人也是那智，秘書艦們應該不會介意換成妳當旗艦吧？」
「這是兩件事吧，而且我之所以得去開會不就是因為妳不肯起床嗎？」
「那是誰害的？」
「唉。」
「為什麼要嘆氣啊？」
「要在吵架中勝過足柄實在太困難了。」
「哼哼，畢竟勝利是我的專長啊！」足柄得意地說，她沾沾自喜的表情讓那智哭笑不得──這人聽不出自己是在挖苦她嗎？
「不過就算贏不了足柄，對我而言其實也沒關係。」
「為什麼？妳不認真起來對我這個對手而言是很失禮的耶！」
「但我又沒有把足柄當成對手，戀人之間有必要那麼計較輸贏嗎？」
「這...我是不知道啦，畢竟也有從競爭對手變成戀人的情況嘛、像霧島和榛名那樣？」
「妳舉的例子太極端了，那兩艘戰艦應該是本鎮守府最糟的戀愛範本吧。」
「啊、妳這話真過分。」足柄忍不住笑了，這樣的反應似乎也挺過分的。
「總之，我想說的是、希望這十個小時裡我們能更和平一點，好嗎？」
足柄以質疑的哼聲回覆了那智，換得一個無奈的苦笑。但她在看見她打算放棄時終於還是軟下心，妥協似地點頭說道：「雖然妳一點悔意也沒有，但我就寬宏大量地答應妳吧。」
「謝謝。那我可以抱抱妳嗎？」
「妳少得寸進尺喔！」足柄忍不住又瞪了那智一眼，她可沒說要原諒她。
「我不會亂來的，我保證。」
「妳要是敢，下一次出擊旗艦就換妳當。」
「我才不當呢。」那智笑著摟住以背面靠近自己的足柄，在她的頸上輕輕啄了一下。
「那、智！」足柄用力捏了那智的大腿，痛得她縮起了肩膀。
「噫！妳也太嚴格了吧？」
「妳不是就愛這種感覺嗎？不然幹嘛一直跑去給砲彈打？」
「...我並沒有那種興趣。」
「我還真看不出來呢、」
「我們不是說好要更和平一點嗎？」那智摟緊足柄問，對方雖然發出不悅的悶哼但沒有再度展開攻擊，於是那智親暱地將頭靠上了足柄的肩膀。

「即使知道會受傷，我還是會保護妳的。」

「笨蛋、別說這種蠢話，妳明知道我會難過吧？」足柄再次發出嚴正的抗議，那智則輕輕地笑了，她可以從背面想像出她鼓起雙頰的表情。

「是啊，我知道。」

「那妳幹嘛還做這種蠢事？」

「因為如果是妳受傷，就換我要難過了啊。」比起失去足柄，讓她生氣的代價根本不算什麼。那智在感受足柄體溫的同時再次確信了這件事，稍微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這什麼笨理由嘛...」足柄投降似地嘆氣，再度躺回那智的懷中。

但，這個人如此笨拙卻正經的地方，或許就是她為什麼會愛上她的原因吧。足柄默默想著，覺得自己肯定早在遇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沒救了。

〈完〉


感謝閱覽。
足柄擔任旗艦時把那智放在二號，她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會大破回港，足柄則大多完好無傷。一開始我也是對此感到非常惱怒(桶很稀少)，但腦補了一下之後覺得這應該是那智的護妻行為於是本提督決定永遠地原諒她(?)

是說那個啤酒完全沒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