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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6/13

翔鶴大黃蜂〈Let bygones be bygones〉上

艦これ#翔鶴大黃蜂


  北安普頓在南太平洋被目擊的消息是薩拉托加告訴翔鶴的,她早就習慣美國艦總是有辦法比秘書艦更快打聽到風聲,但聽見薩拉托加用標準的發音唸出這個名字還是讓翔鶴的心跳漏了幾拍。

  Northampton,翔鶴在大黃蜂的船籍資料裡看過這個名字,當年她的艦隊在南太平洋重創大黃蜂的時候這艘重巡洋艦也在場,她記得資料尾端有一段小小的附註,寫著北安普頓嘗試曳航失去動力的大黃蜂,最後為了躲避追擊才迫不得已將大黃蜂留下。

  她把這件事告訴飛鷹,換得一大疊能讓她停止胡思亂想的作戰報告,不過這個方法只能稍微把問題向後推延,當舉止向來優雅的大黃蜂在下午四點慌慌張張跑進辦公室之後,一切都和飛鷹料想的一樣功虧一簣。

  「薩拉告訴我、Northampton出現了。」大黃蜂喘著氣,一手撐在翔鶴的辦公桌上,另一手按著自己的胸口。她身上還穿著圍裙,因此翔鶴推測她是一路從宿舍跑來辦公室,才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氣喘吁吁的狼狽模樣。

  「我知道,重巡那裡有送消息過來,說是休斯頓的姊姊。」翔鶴把水杯遞給大黃蜂,故意不提她最在意的事。她不喜歡自己這麼小心眼,可是沒辦法,誰叫眼前這人是她好不容易才捉住的呢。

  「請讓我去帶她回來,拜託。」大黃蜂沒有接過那杯水,懇切的聲音與眼神全都不容翔鶴拒絕,因此翔鶴也只好懷著不情願的心情勉強答應。

  她一點都不喜歡送大黃蜂上前線,儘管對方早已是能夠獨當一面的航空母艦,她還是希望大黃蜂盡量待在廚房就好。即使搭救北安普頓的作戰最終是以水雷戰隊的編制出擊,翔鶴還是為大黃蜂加入支援艦隊的事心浮氣躁了好幾天。

  「妳有沒有想過,北安普頓可能會搶走大黃蜂?」北安普頓到任的那一天飛鷹終於理解翔鶴為什麼會想這麼多,她曉得自己不該提起任何會引發恐慌的問題,可是她真的覺得再不說點什麼翔鶴就會像她那台太久沒更新的電腦一樣,因為突然用掉過量的記憶體而瞬間當機。

  「我現在開始害怕了。」翔鶴的聲音驚懼得像是肚子剛被人揍了一拳,她瞪大雙眼看著窗外,不敢相信大黃蜂和北安普頓就這樣在走廊上擁吻起來──嚴格來說,這樣的說法對大黃蜂並不公平,畢竟她親的部位是臉頰,雙臂也很有禮貌地搭在肩膀而非其他部位,但翔鶴還是被這西洋式的熱情招呼嚇得不輕。

  大黃蜂可從來沒這樣和她打過招呼,就算她們很久沒見面,這艘彬彬有禮的美國航母最多也就是輕拍她的手臂或肩膀,可不會附帶這種熱情的吻。

  「不然妳也去給北安普頓一個熱情的招呼?」飛鷹才說完就收到翔鶴哀怨的眼神。

  「妳明知道我們發生過什麼事,我哪可能去找她說話。」

  「喔,別又來了。我的意思不是要妳像大黃蜂那樣,但妳好歹要讓她知道妳是大黃蜂的女友吧?」輕空母皺起眉頭,一想到去年的事又忍不住想把這人抓起來罵一頓。

  「改天吧,至少等歡迎會結束再說。」翔鶴強迫自己坐回座位,雖然她不喜歡大黃蜂和別人有這種親密接觸,但也不想破壞美國艦們久別重逢的歡樂氣氛。

  那天她決定加班,還傳了訊息向大黃蜂取消晚餐的預定,沒想到大黃蜂仍舊在六點準時到辦公室接她,臉上還掛著愉快的笑容。

  「親愛的,妳要來參加北安普頓的歡迎會嗎?」

  翔鶴沒想到大黃蜂會邀請自己,而且還不是隨口問問,她抬頭去看大黃蜂時發現那人眼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似乎完全沒想過她會拒絕。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翔鶴皺皺眉頭,腦中又浮現下午在走廊上看到的畫面──大黃蜂比較高,親吻北安普頓的時候得低下頭,就和她吻自己的時候一樣。

  「不好嗎?我想介紹妳給她認識,而且休斯頓今天烤的派真的很棒,妳一定會喜歡。」大黃蜂沒有放棄,拉起翔鶴的手開始勸說。

  翔鶴不曉得是誰教大黃蜂這一招的,她承認自己和赤城一樣無藥可救,經常敵不過甜點的誘惑,但這件事情真的不行。就算愛荷華總是很歡迎她參加美國艦的聚會,無畏及薩拉托加也把她當成自己人對待,貿然與北安普頓見面會發生什麼事仍舊難以預料。

  「改天好嗎?今天真的不行。妳好好去玩,別喝太多酒。」翔鶴不願冒著會引起紛爭的風險出席,她一點也不想讓大黃蜂夾在她們之間左右為難,但她的女友顯然無法理解她的用心良苦,聽見這番回應便不滿地噘起嘴唇。

  「You don’t like Northampton?」

  「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我到任的時候妳也沒有來,還是妳討厭歡迎會?」

  這下換翔鶴陷入沈默。她不討厭歡迎會,也不討厭和那些美國艦一起喝酒,但是她討厭自己的身份與那個場合格格不入。她還討厭紛爭,討厭自己得向大黃蜂解釋站在世俗觀點她們完全不該在一起,更討厭自己先入為主地假設北安普頓會以充滿敵意的姿態面對她。

  她不認識北安普頓,也不確定那艘重巡洋艦對她有沒有印象,可是她就是覺得自己在這個劇本裡是難以被原諒的角色。這些事她當然不敢告訴大黃蜂,這個人太善良了,想必不會理解這些事在她眼中為何必須如此複雜。即使她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有幾分確信能相互挽著彼此航行到世界盡頭,她仍然忘不了這人當年是死在她的手上。

  最後她沒去參加歡迎會,下班後窩在鳳翔的居酒屋喝了一小杯酒。她原本想藉著酒精忘掉這些討厭的事,但大黃蜂顯然買通了在居酒屋上班的幾艘輕空母,翔鶴才剛顯露些微醉意就被瑞鳳趕回宿舍,連自己點的第二杯酒都沒嚐到。

  她不情不願地回到日本空母的宿舍,把其他人隨意扔在鞋櫃裡的鞋子整齊排好,時間還不算晚,但一樓的交誼廳空蕩蕩的,直到爬上二樓她才在不算寬敞的走廊上遇到赤城。她的前輩原本似乎要去茶水間,一見她出現又打消念頭。

  「妳喝酒了?」赤城湊向翔鶴,在她面前嗅了幾下,其實不用對氣味多靈敏就能發現這顯而易見的事實,畢竟翔鶴一沾酒臉頰就會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我不能喝酒嗎?」

  「嗯──看來是悶酒呢,我還以為妳去參加美國艦的歡迎會了,原來不是啊。」

  「前輩怎麼知道歡迎會的事?」

  「妳那位可愛的女友告訴我的哦。所以妳為什麼沒去?不想見到北安普頓?還是不想見到大黃蜂跟北安普頓混在一起?聽說她和大黃蜂是舊識呢,妳知道嗎?」

  翔鶴沒答話,知道赤城是故意想刺激她,這人的興趣從以前就是這麼惡劣。

  「怎麼,妳不怕大黃蜂被北安普頓搶走嗎?」赤城又問,臉上盡是興味盎然的笑意。

  怎麼可能不怕?翔鶴咬住嘴唇,終究還是屈服在赤城的氣勢之下,緩緩地點了頭。

  「要不然妳和大黃蜂分手,然後跟我交往吧?」赤城捧住翔鶴的後頸,指尖牢牢箝住她的腦袋,讓翔鶴連別開頭都做不到。

  這人在說什麼鬼話?翔鶴向後靠上牆壁,一時無法理解赤城在說什麼。一航戰旗艦的左手越過她的右肩撐著牆,她知道這種姿勢有個專門的名稱,瑞鶴半開玩笑地向她示範過,當時她只覺得自己的妹妹好高,沒想到對象換成赤城那種驚訝就完全變成了厚重的壓迫感。

  最令翔鶴害怕的是,如果赤城早在幾個月前這麼問,她肯定是會答應的。

  「這個提議不錯吧?妳要是甩掉大黃蜂就不用擔心她出軌囉,再說妳不也喜歡我?」簡直是一舉兩得呢!赤城語帶嘲諷,溫熱的氣息全都吹在翔鶴臉上,讓她查覺到赤城今晚不只沒喝酒還刷過牙齒,肯定是和其他人有約。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沒有要和大黃蜂分手,妳不要這樣挑撥離間。」翔鶴皺起眉頭努力瞪赤城,那人卻捧著她的臉笑出聲來,故意把鼻尖貼上她的前額。

  「妳現在不喜歡我了?大黃蜂真的有這麼好,讓妳這麼快就忘掉睡了好幾年的前輩?」

  「我沒有忘記,可是這跟那沒有關係。」翔鶴才一承認就後悔了,赤城顯然對此得意不已──不,那簡直是得寸進尺,她連臉頰都埋進翔鶴頸邊了,就算是前輩與後輩,這也絕對不是她們之間該有的距離。

  「怎麼,妳不想和我上床嗎?大黃蜂那麼溫柔應該沒辦法滿足妳吧?嗯?」

  翔鶴屏住呼吸,試著不要吸入赤城的味道,那股環繞她好幾年的氣味就像戒不掉的癮,光是沾上衣領就會讓她渾身都燥熱難耐。

  「妳有告訴她妳喜歡這樣嗎?」赤城抬起翔鶴的下頷,戲謔的嗓音終於讓翔鶴難以忍受,她托著赤城的頸窩想把人推開,一航戰的旗艦卻快了一步,張口便往她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嘶──翔鶴縮起肩膀,一點都不想回憶起這種疼痛,大黃蜂的確是溫柔過了頭,可是才輪不到出手不知輕重的赤城來指手畫腳。她抵住走廊的牆,試著用不會弄傷對方的力氣去推赤城,可是赤城的手比她長,平常做的訓練也比她多,翔鶴懷疑自己就算狠下心用腳去踹赤城的脛骨也很難扭轉這個局面。

  她們就這麼在走廊上僵持,直到有人踩著樓梯爬上二樓。這個狀況無論是被誰看到都很不妙吧?翔鶴看了赤城一眼,她的前輩似乎覺得這很有趣,不但沒鬆手還好奇地把頭轉向樓梯。

  最先踏出樓梯的是一隻裹在黑色長襪裡的腳,翔鶴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筑摩,那艘航空巡洋艦的確很常在這個時間來找赤城,但她隨即又想起筑摩總是穿著睡衣。遇見加賀或瑞鶴會比筑摩更尷尬,雖然赤城應該會負責解釋,可是這人嘴裡會吐出什麼說詞就連翔鶴都沒有把握。

  比較糟的狀況大概是被隼鷹撞見,那艘口無遮攔的輕空母就和赤城一樣不受控制,即使收下很貴的酒也無法守住秘密太久,順著她的意思瞎起鬨或許還有機會能讓整件事變成一場鬧劇。

  可是用不著那麼做就已經是鬧劇了。翔鶴嘆了一口氣,不曉得自己究竟是錯在哪一步,也許她根本不該逃避,如果她一開始就乖乖跟著大黃蜂去參加歡迎會,現在也不會發生這種足以引發一百種誤會的意外了。

  然而她擔心的事似乎總是會以最糟的方式發展,從狹窄的樓梯口現身的人既不是筑摩也不是隼鷹,而是稍早被她拒絕的大黃蜂。

  「赤……翔鶴?」大黃蜂才踏上走廊就愣在原地,視線在赤城和翔鶴之間不斷擺盪,微紅的臉龐漸漸浮現出困惑的神情。

  「妳來得正好呢,大黃蜂,我們剛好說到妳哦。」赤城顯然非常滿意出現的人是大黃蜂,她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在翔鶴看來就是一個圖謀不軌的假笑──向還沒摸清楚狀況的年輕航母打了招呼。

  「不是──嗚、」翔鶴正想開口解釋,赤城卻拿右手蓋住她的嘴,讓她的辯解還沒出口就糊成一片、黏上赤城帶有皮革氣味的手掌。

  「北安普頓的歡迎會順利嗎?」

  大黃蜂點頭,告訴她們歡迎會在幾艘戰艦差點掀翻宿舍之前順利結束,所以她才有辦法提早過來找翔鶴。大黃蜂的聲音充滿不安,翔鶴已經很久沒聽到她用這種方式說話了,最後一次是好幾個月之前──她赫然想起那次也和赤城有關,看來她最好別再與自己的前輩扯上關係。

  「所以妳們兩個剛才在做什麼?」大黃蜂很努力才把質問的語氣藏好,但赤城還是聽見了。

  「重溫舊情?」

  「Are you kidding?」

  「很遺憾,我不是在開玩笑。」赤城搖頭,決定順勢在大黃蜂面前引爆幾百磅的炸彈:「如果翔鶴說要跟妳分手,妳會答應嗎?」

  她才沒有說!翔鶴震驚至極,扯開赤城的手想解釋,還沒成功就看見大黃蜂咬著嘴唇點頭。

  為什麼?

  「妳知道答案的,我們討論過。」大黃蜂看著赤城,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委屈,而是一種絕望的哀傷,讓赤城不得不跟著收起笑容。

  赤城目送大黃蜂離開,直到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才鬆開翔鶴。翔鶴反手就甩了一個巴掌到赤城臉上,她的前輩沒躲開,臉頰過了幾秒才浮現淺淺的紅印子。

  「妳到底是想怎樣?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是妳自己找我抱怨的,我只是提供一些解決方案給妳啊。」赤城揉著臉頰,故意裝出無辜的表情,讓翔鶴費了一番力氣才忍住想對她暴力相向的衝動。

  「為什麼妳總是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很有趣嗎?」

  「有趣啊,但我勸妳先去追大黃蜂,那孩子真的會誤會哦。」赤城隨手朝樓梯口比劃,想著筑摩應該快到了,要是讓她看到這荒誕場面不曉得又要被調侃多久,她可沒興趣。

  而儘管一時間難以平復胸中的怒火,翔鶴也不得不承認赤城的提議的確有道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浪費時間譴責赤城的興趣有多惡劣,而是追上大黃蜂好好解釋事情的始末──那人到底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能放棄?翔鶴跨過陡峭的階梯飛快下樓,在玄關隨便套上一雙拖鞋就往美國艦的宿舍直奔而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