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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3

VicSara〈海平面彼端〉01

艦これ#Victorious#Saratoga



在抵達鎮守府的第二天晚上,勝利號終於有時間到美國艦宿舍去見薩拉托加。透過這副身軀體驗到的時間格外真實,是她在鎮守府奔波一整天後的感想,累積兩日的疲勞終於在晚餐後如潮水般席捲而來,沿著僵硬的肩膀滲入大腦,讓勝利號重新感受到剛從海裡醒來時的那種昏沉。疲憊歸疲憊,當方舟問她要不要趁就寢前去見薩拉托加時,她仍舊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我想先讓妳知道,薩拉托加可能和妳想像的不太一樣。」兩人沿著港邊小路前往美國艦宿舍的途中,方舟一臉嚴肅地說了這段話,勝利號轉頭望著昔日戰友,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給出這樣的警告。

「怎麼說?」勝利號困惑地問,她的確想像過薩拉托加的模樣——個子比她高,氣質穩重,笑聲帶有美國人慣有的爽朗——難道對方是個嚴肅又難以親近的人?

「那些美國艦基本上喝了酒之後都是瘋子,沒喝酒的時候嘛……嗯,我個人是覺得也沒正經到哪裡去。」方舟皺著眉頭,她對美國艦的生活習慣評價並不高,甚至覺得歐洲艦和美國艦有各自的獨立宿舍相當令人慶幸,否則她們肯定每天都會被那些醉鬼弄得不得安寧。

「是喔……」勝利號應了一聲,沒真的理解方舟在說什麼。她昨天才剛被帶回這個鎮守府,腦袋裡被灌輸的現代知識令她暈頭轉向。方舟和沃絲派特替她複習了船艦時代的歷史,她當然記得,還能從頭到尾把它們拼湊成完整的記錄,被拆解的前一刻她想著自己能有這樣的一生似乎也足夠光榮了,沒想到歇息的時間竟如此短暫。

茶席間提起的一個名字引起了勝利號的興趣。

「薩拉托加?噢,我記得,她也在這裡?」1943年和薩拉托加一起在太平洋奔走的那段時光勝利號可沒忘記,那對當時還年輕的她來說是個新奇的體驗,即使過了幾十年,現在回想起來仍舊令她感到懷念。

「明天我再帶妳去見她吧。」查覺到勝利號的期待,方舟推遲了立即去見薩拉托加的提案,解釋起那人因為作戰的關係仍在忙碌,重點式地列出了和薩拉托加有關的情報。

副秘書艦,第一艘在這裡就任的海外空母,和戰艦愛荷華一樣是美國艦的對外代表。成為艦娘後不僅改裝成裝甲空母,還能擁有了能夠進行夜間作戰的型態。愛喝酒,私生活中的某些習慣令人不已為然——方舟沒仔細說明是什麼,因此勝利號約略推測或許是房間整理得不如方舟整潔,或是在某些地方不拘小節。

她沒想到對方是真的很不拘小節。

方舟簡單介紹完薩拉托加的現況,她們也剛好抵達美國艦宿舍,來應門的是休斯頓,這艘微醺的美國重巡給了勝利號一個熱情擁抱,領著她們穿越玄關來到客廳。美國艦宿舍的佈置和歐洲艦宿舍相當不同,剛踏進門就給人一種家庭式住宅的溫馨感受,寬敞的一樓空間被家具簡單區隔成客廳、餐廳及廚房,從桌椅配置能推測出美國艦平常是一起用餐的,沙發的擺放方式也看得出她們經常聚在這裡。相較之下,歐洲艦宿舍的大廳明顯帶有希望能在交流時保有適度隱私的意圖——昏暗的燈光,咖啡館般的座位,以及劃分出個人收納區域的公共廚房——勝利號覺得那樣很好,無論身為船或是艦娘,保持適當的距離總是好的。也因此,當薩拉托加醉醺醺地抓著威士忌朝她抱上來的時候,勝利號反射性地伸手阻止了。

「Hey!Robin,妳長大了耶!」薩拉托加摸起勝利號的頭,把她出門前特意整理好的瀏海弄得亂糟糟的。

「Robin?No, she is Victorious,妳醉到連別人的名字都忘了?」

見方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勝利號連忙解釋起那是她和美軍一起行動時的代號,USS Robin,據說是取自於羅賓漢,不過勝利號並不曉得這個說法是否正確。那時她和薩拉托加都是船,透過鋼鐵之驅能捕捉到的資訊並沒有現在這麼多,她隱約記得海的溫度,以及薩拉托加的飛機在她的甲板上起降,至於薩拉托加對她這艘緊急調來太平洋支援的英國空母有什麼想法,她則是一直以來都無從知曉。

「Anyway, It's so nice to see you again,來喝一杯?妳喝過酒了嗎?日本的Whiskey很好喝喔!」薩拉托加熱情地發出邀請,遞出手上那只盛有金色液體的玻璃杯,想讓勝利號嚐嚐裡頭的飲料。

「我不覺得妳該繼續喝……You seem drunk, are you okay?」勝利號遲疑了一下,理論上她曉得喝酒會醉,但她不太確定那種狀態是否正是薩拉托加表現出來的樣子。她朝客廳看去,同樣拿著酒杯的另外三個人顯然冷靜多了,察覺到她困惑的其中一人起身走過來,從薩拉托加手裡拿走杯子。

「You’re right, she is very drunk. 」身高與薩拉托加不相上下的美國艦把薩拉托加架到自己肩上,帶著無奈的苦笑向勝利號介紹自己:「Intrepid, nice to meet you. 」

勝利號猜想對方同樣是航空母艦,隨後便從方舟口中獲得證實。艾賽克斯級的三號艦,比她和薩拉托加年輕,船體直到現在仍以博物館的形式保留在美國西岸。

「Sorry,如果知道妳要來,我們就不會讓她喝這麼多了……這人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希望妳別誤會她。」無畏替掛在自己身上的薩拉托加辯解,臉上尷尬的笑容透露出她曉得這番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別這樣說,是我們不該臨時來訪的。」勝利號露出禮貌的微笑,盯著身高比她多出半個頭的薩拉托加。

她對薩拉托加的猜測中了兩項,這人的個子確實比她高,笑聲也帶著美國人慣有的爽朗,至於穩重嘛……勝利號不敢妄下斷語,但是既然能擔任副秘書艦,就說明薩拉托加至少有著令人信賴的一面吧?她嘗試從目前見到的資訊進行分析,薩拉托加似乎洗過澡了,身上沒穿制服,而是套著背心和印有星條旗的海灘短褲。勝利號判斷不出這樣的穿著是否符合常理,不過從背心底下露出的緊實手臂看得出薩拉托加經過不少鍛鍊,至少這個部分有符合勝利號的想像,因此她決定觀察一陣子再做出最終的評價。



隔天勝利號再度見到薩拉托加的時候,這艘美國空母變得比較正常了。勝利號帶著一疊文件造訪航空母艦的辦公室,報到那天她在這裡見過另外兩艘秘書艦,日本空母翔鶴以及輕空母飛鷹,她猜或許是因為這兩人給她的第一印象都相當嚴肅,她才會認為同樣身為秘書艦的薩拉托加也應該要是這副模樣。

這天當班的只有薩拉托加,辦公室的門沒有關,不過勝利號還是禮貌性地敲了三下才踏進去,坐在角落的薩拉托加轉過頭,一見到她就露出大大的笑容。

「嗨!真高興見到妳,過得還習慣嗎?」薩拉托加從一張混亂的辦公桌前起身,來到門口招呼勝利號。

「我想應該還可以。」英國空母謹慎地回答,如果是在問這副身體,她確實是正在努力習慣。

「坐吧,今天只有我上班,妳要喝點什麼嗎?」薩拉托加朝沙發隨意比了一下,沒等勝利號回答就從小冰箱裡拿出一罐玻璃瓶裝的可樂,「這個加威士忌很好喝喲!不過在這裡喝會被翔鶴碎碎唸,下次有機會的話我調給妳喝吧?」

「當然好,如果有機會的話。妳昨天還好嗎?Ark說妳們很常這樣喝酒?」勝利號這才想到應該要關心一下薩拉托加的身體狀況,對方笑著擺了擺手,在她對面的矮凳坐下。

「畢竟作戰剛結束嘛,平常沒有喝得這麼誇張啦。嚇到妳了?」薩拉托加把勝利號帶來的文件攤在茶几上,瞇著眼睛開始檢查。

「有一點,總覺得妳和我印象中的薩拉托加不太一樣。」勝利號老實承認,接著被可樂裡頭的氣泡嚇了一跳。

「咦?怎麼說?」

「給人一種很不正經的感覺。」

「Ah……總覺得無法反駁。」薩拉托加笑了起來,拿起鉛筆替需要修改的文件加上註解,一面向勝利號補充:「不過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被找來當副秘書艦的,很意外吧?」

「為什麼?」勝利號想不透這是什麼邏輯,難道薩拉托加很擅長處理文書工作?這個假設在勝利號發現薩拉托加的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識後立刻被推翻。

「平衡一下這邊太嚴肅的氣氛呀!妳見過翔鶴和飛鷹了吧?如果我們三個都是這種個性,大概就沒人敢踏進這裡了,不正經也是一種必要的存在哦!」薩拉托加的口氣完全沒有諷刺或自嘲的意味,導致勝利號不曉得該如何回話,她安靜下來,開始觀察眼前這間辦公室。

空母辦公室是比正方形再深一些的空間,略小於歐洲宿舍的雙人房,但前後兩側都有窗戶,光線充份透進室內後倒也不會顯得特別擁擠。勝利號背向走廊坐在沙發上,身後的窗戶為了通風而半開著,隱約能聽見隔壁辦公室說話的聲音。緊貼牆面的皮質沙發是辦公而非休閒用途,並不適合整個人靠上椅背,勝利號直挺挺地坐著,並攏的膝蓋差一點就能碰到沙發前的長型茶几。

茶几右方,靠近入口的牆面擺著副秘書艦飛鷹的座位,這艘輕空母的桌面和本人都給勝利號一絲不苟的印象,她和方舟來辦理就任手續的時候,對方連寒暄的話都沒說上幾句便進入正題,將所有她認為勝利號該知道的事一次塞進她的腦袋。

她把視線移到辦公室中央,秘書艦翔鶴的座位正對著大門和走廊,昨天她在桌前向對方自我介紹時就發現,兩艘日本空母的辦公桌都十分整潔,不只文具擺放得十分有條理,角落也不見一絲灰塵,肯定是經常有在維護。放在翔鶴座位後方的第三張桌子就沒這麼乾淨了,桌面兩側堆滿參差不齊的文件夾與紙張,文具也零散地扔在四處,勝利號一度認為這是用來堆放雜物桌子,直到親眼目睹薩拉托加從桌前起身,才曉得這竟然是薩拉托加辦公的位置。

「話說回來,妳的訓練表已經出來了,翔鶴有請我拿給妳。」正當勝利號思索起薩拉托加是如何在一團混亂中工作時,那人就向她展示了文件堆疊到某種高度會產生的後果——她為了找那份班表弄翻了一疊資料,勝利號只好離開沙發去幫忙整理,弄得滿手都是灰塵。

「我覺得妳應該要好好整理桌子。」終於把滿地紙張搜集起來後勝利號提出建言,用譴責的眼神望著薩拉托加,結果那人只是吐了吐舌頭,把東西原封不動地仍回桌上。

「雖然大家都這麼說,但我實在很討厭整理東西。」

「為什麼?像那樣整整齊齊不是很好嗎?」勝利號指著翔鶴的座位,秘書艦的桌面和她本人一樣,給人一種相當有條理的感覺。

「很麻煩嘛,我覺得把東西的位置記起來比較快。喏,這不是找到了嗎?妳的班表。」

勝利號一點都不覺得有比較快。

「我看看哦……」薩拉托加慢悠悠地坐回凳子,看起了勝利號的勤務表,「今天下午有初級的航行訓練,演習是從明天早上開始……妳試過自己的裝備了嗎?好,那應該沒什麼問題。」

勝利號坐回沙發上,聽薩拉托加解釋起各種訓練的內容。薩拉托加的聲音帶有一種睡眠不足的慵懶氣息,咬字也不像英國艦那樣字正腔圓,不過聽在她耳裡卻有著莫名其妙的親切感。是因為她們以前見過嗎?她思忖著,薩拉托加沒有特意提起過去的事,但她們顯然都沒忘記曾和彼此並肩作戰的那段經歷,大概也是因為這樣,薩拉托加對待她的方式就像和老朋友相處一樣,省略了不必要的禮節,選用最簡單的詞句,字裡行間還經常帶著玩笑。

這種差異帶給勝利號一種奇妙的感受,她在其他英國艦面前總是很努力注意自己的儀態,不過和薩拉托加相處的時候,就算用手肘撐著臉頰聽對方說話她也不覺得有失禮節——她現在正是用這種姿勢彎腰湊向薩拉托加,試圖弄懂那張密密麻麻的表格會如何影響她往後的生活。

「作戰室很看好妳耶,半個月就想完成改造,我看妳最近有得忙囉!」薩拉托加替她做出結論,用空出來的手輕拍勝利號的肩膀,聰慧的英國空母很快就理解這是某種替別人加油打氣的方式。

「這不就是我們成為艦娘的目的嗎?對抗深海棲艦?」

「Umm……妳要這樣想也是可以啦,我覺得沒什麼不好。」

「不然妳覺得為什麼要讓我們變成這樣?」勝利號問,很好奇薩拉托加會有什麼更遠大的目標。

「因為這副身體比較適合喝酒玩樂啊,上輩子打了這麼久的仗,現在把沒玩到的時間都賺回來不過份吧?」薩拉托加笑著回答,語氣卻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I'm not sure about that ……」這話是認真的?勝利號錯愕地望著薩拉托加,不敢再次向對方確認答案。她總覺得她們必定是為了完成某些使命,才會在沉睡多時後再度被喚醒,身為一艘軍艦,對抗眼前的敵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是什麼讓曾經如此盡責的薩拉托加說出這種話?她盯著對方天藍色的眼睛,裡頭的光芒和她們並肩航行時見到的陽光一樣炙熱,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的理念變得和當年不一樣了?

「Robin?Did you hear me?」

「Sorry, what did you say?」勝利號的沉思被薩拉托加的呼喚聲打斷,她眨眨眼睛,發現對方正用擔心的表情望著自己。

「我在問妳想不想參加美國艦的訓練,雖然會很忙,但我們用訓練場的時間妳剛好都沒有勤務,我覺得這是個熟悉團隊合作的好機會,妳覺得如何?」

「噢,當然好,如果妳們不介意的話。」

「當然不會呀,妳也是我們的一份子嘛!」薩拉托加爽朗地笑著,大手再次拍上勝利號的肩頭。還沒適應這種近距離接觸的英國空母僵著身子,思索起薩拉托加口中說的『我們』究竟是艦娘,是美國艦,還是同個鎮守府的隊友。她發現自己在獲得大腦的時候連帶擁有了分析的習慣,例如說,當薩拉托加提到『我們』這個概念,她首先想到的是1943年的自己,她同意那時她的確隸屬於薩拉托加的艦隊,可是那之前和之後呢?

還沒遇到薩拉托加之前,以及離開薩拉托加之後,她對薩拉托加又算是什麼呢?勝利號再次陷入沉思,她承認自己對這場重逢充滿期待,與薩拉托加一起航行的那段日子在她腦中留下了鮮明的印記,尤其在聽聞薩拉托加那令人惋惜的結局後,她總是會在時序即將進入夏季的時候想起對方。不過,直到她們真的重逢、兩個人坐在桌前對視彼此的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並不了解真正的薩拉托加。

她靜靜地看著薩拉托加,坐在她對面的美國空母曲著上半身,在她帶來的文件上振筆疾書。深藍色的制服讓薩拉托加的皮膚看起來相當白皙,但如果仔細觀察從袖口露出的上臂,會發現肩部與手臂之間有一段明顯的色差,想必是長時間待在演習場訓練而曬出來的。勝利號把視線稍微拉遠,薩拉托加雖然是左撇子,左右兩側的肌肉卻鍛鍊得相當勻稱,緊實程度甚至與身為戰艦的納爾遜不相上下,看得出並沒有因為沉迷玩樂而疏於訓練。或許這人並不如她表現出來得那麼隨便?

「好了,大概就這些,妳先把圈起來的地方改好,不懂的再問我吧!」幾分鐘後,薩拉托加把勝利號帶來的申請書還給她,並在隨手撕下的紙條上寫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有事可以打給我,妳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

「是的,有一個。」勝利號猶豫了一下,比起問題,這似乎更像是個要求。

「嗯?」

「Can you call me Victorious?Not Robin. 」

「噢,當然好,妳不喜歡我叫妳Robin?」薩拉托加有點驚訝,紅褐色的眉毛向上揚了一些。

「是不討厭,但大部份的時候我都是Victorious,我覺得這樣比較好。」勝利號平靜地回答,就像那兩個月沒辦法讓她認識真正的薩拉托加一樣,她也不覺得那段日子裡使用的代號能取代她的真名。她的使命早在誕生的那一刻就決定好了,Victorious,為艦隊帶來勝利的勝利號,即使從船艦化為艦娘,這一點也是不會改變的。

「Alright, l’ll call you Victorious. 」薩拉托加點頭答應,有那麼一秒勝利號覺得對方看起來很憂傷,但薩拉托加很快就笑了,還真誠地誇讚起她的名字:「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棒的名字,非常適合妳哦!」

勝利號悄聲道了謝,感受到覆在長髮底下的頸子燙了起來。她不曉得薩拉托加的名字有什麼涵義,不過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待續〉


和之前Start from here的SaraVic不同鎮守府,因此反過來寫以示區別

如果要用大黃蜂來當基準的話,是翔鶴和大黃蜂在一起的那個鎮守府

大黃蜂,一種全新的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