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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4/3

SaraVic〈Start from here〉02

艦これ#Saratoga#Victorious


  除了薩拉托加的冷淡之外,勝利號很快就適應了鎮守府的生活。

  方舟和納爾遜輪流帶著她熟悉環境,沃絲派特負責教她日語,雪菲爾和兩艘驅逐艦則不時陪勝利號進行實戰演練。英國艦雖然分散在宿舍的不同樓層,但每週固定有幾次小組訓練時間,下午也幾乎都會聚在一起喝茶,彼此之間的感情相當融洽。

  至於美國艦那一邊,雖然與薩拉托加之間的關係毫無進展,勝利號倒是沒多久就和另外兩艘航空母艦熟識起來。為人和善的無畏就像對待自己人一樣照顧她,告訴她這副身體該注意的大小事,約她一起去做飛行訓練,得到新奇的點心也會拿來與她一同分享。

  見到大黃蜂的感覺倒是有點奇怪,畢竟勝利號當初被調去太平洋正是為了填補大黃蜂沉沒的空缺,倘若大黃蜂當年沒有沉沒,那她與薩拉托加之間便不會有任何瓜葛了──不時就會冒出來的這個想法讓勝利號覺得有些對不起大黃蜂,與她獨處的時侯總是不太自在。

  除此之外一切都還過得去,若非薩拉托加總是頂著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她幾乎能為甦醒至今的新人生打上接近滿分的評價。

  幾週下來,勝利號終究是習慣了薩拉托加的沉默寡言。若非必要,薩拉托加是惜字如金的,即使她們住在同個屋簷底下,對話內容也鮮少提及無關任務的事,這讓勝利號更加肯定薩拉托加完全不記得她了。

  儘管毫無根據的猜疑持續在心中壯大,勝利號仍然不敢向其他英國艦傾訴,導致這個煩惱最後成了梗在喉中的一根刺,嚥不下又咳不出來,弄得她這陣子心煩意亂。

  勝利號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行動,她原本對重建她們之間的關係還有些自信的,倘若薩拉托加只是忘了她,想辦法讓她重新記起來也就得了,但這陣子得到的冷漠回應讓她開始擔心,說不定她自始至終都是薩拉托加的負擔?也許這人根本就不喜歡與人相處才對誰都擺出這副冷淡的態度。從腦中冒出的另一種可能性輕易說服了勝利號,使她在薩拉托加面前的言行日漸拘謹,就連在談話中試探性地穿插過去的話題都不敢貿然嘗試。

  第一次的改造完成後勝利號開始參加實戰,從巡邏鎮守府周圍的簡單任務開始,最近漸漸提升為清掃敵艦的小規模作戰。無可避免地,只要一踏上海面,她就忍不住想知道與薩拉托加一同作戰會是什麼感覺。

  她觀摩過美國艦的訓練,薩拉托加扛著甲板在海上奔馳的身影從遠方牢牢抓住她的目光,那個時刻的薩拉托加無疑是她過去所認識的那艘航空母艦,一舉一動都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勢。勝利號不明白那些光芒怎麼會一上了岸就消失無蹤,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聽她傾訴煩惱的無畏安慰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切換情緒的方式,只是薩拉托加剛好表現得比較極端而已。

  勝利號很想親自找出原因,但秘書艦顯然對她與薩拉托加之間的關係有所顧慮,儘管與其他航母搭檔是訓練的一環,薩拉托加卻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隊友名單內。她問過翔鶴這件事,表情難以捉摸的秘書艦告訴她近海的小作戰沒必要派出兩艘裝甲空母,因此勝利號至今仍無法確認她與薩拉托加之間的默契是否還存在。

  但或許那對薩拉托加而言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勝利號最近經常這麼想,畢竟她們前一世相處的時間不過短短幾個月,依照比例換算頂多也只佔去百分之一的時間,她實在沒有理由責怪對方不記得她的事。

  遺憾固然是有的,不過大腦的適應能力遠遠超乎勝利號的想像,她每天早上都比前一晚更能接受自己在薩拉托加眼中與其他人並無差異,也終於下定決心要讓這份無人知曉的苦澀期待就這麼靜靜躺在心底,只有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才會拿出來淺嚐幾口。

  比起心理上的不適感,接受生理上的疼痛似乎就容易許多。某天被砲彈迎面擊中的時候勝利號忽然頓悟這個道理,皮肉傷終究是比較真實的存在,儘管不討人喜歡,但傷口與疼痛之間的明確關聯遠比腦袋裡那些看不見的感受更讓人感到踏實。

  那不是勝利號第一次入渠,方舟終於不再大驚小怪地堅持要全程陪著她,倒是和她一起出擊的無畏苦著一張臉,似乎很自責沒負起保護後輩的責任。勝利號因此沒告訴無畏,中彈前一刻她正試著把無畏的背影代換成薩拉托加,才會來不及閃避朝自己飛來的那枚砲彈。

  冷靜下來之後,她也覺得自己當時的行為實在是荒唐至極,枉費無畏平常對她這麼好,她竟然情願身旁的人是連早餐都不願與她共進的薩拉托加?勝利號為自己的失禮反省了一整晚,發誓會努力斷絕這些不切實際的妄想,直到無畏自責的表情終於離開她的腦袋才敢停歇。

  深夜兩點,漫長的修理終於結束,勝利號頂著疲倦的身軀回到房間,躡手躡腳地開了門。她以為薩拉托加已經睡了,沒想到房間的燈還亮著,而她那沉默寡言的室友正盤腿坐在床上讀推理小說。勝利號有點驚訝,薩拉托加就寢的時間一向準時,有時她在納爾遜那裡喝晚了,回來就只剩下玄關的一盞小燈還留著。

  「妳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聽說妳受傷了。」薩拉托加放下書本,藍色的眼裡透出勝利號沒見過的情緒──應該是在擔心吧?勝利號不太確定,在腦中計算起其他諸如憤怒或失望的可能性,還沒得出結論又被薩拉托加喚了過去:「來這裡吧,我幫妳檢查一下。」

  這個提議讓勝利號受寵若驚,雖說是室友,但她們鮮少跨越彼此之間的界線,最親密的關係也僅止於在浴室裡共用同一條擦手巾而已。她不曉得是什麼讓今天的薩拉托加如此反常,但還是依照指示脫去外套,背對薩拉托加坐到床邊。

  看不見對方的表情讓勝利號有點緊張,她尚未理解檢查這個字眼套用在現在的情境裡意味著什麼,薩拉托加的大手就已經隔著衣服摸上她的手臂和肩膀──原來是這個意思?勝利號嚇了一跳,努力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保持鎮定。

  除了在港邊重逢時握了一次手,她們之間還不曾有過其他肢體接觸。勝利號原先以為這沒什麼,畢竟她們原本是船,刻意保持安全距離也是很合理的。直到與無畏和愛荷華等人熟識起來,每次見面都會得到好幾個熱情的擁抱作為招呼,她才發現薩拉托加是有意識地避免與人接觸。

  讓薩拉托加改變的原因固然值得探討,但最先冒出來的感想卻普通到令勝利號幾乎要笑出聲來──這人的手勁好大!勝利號繃著肩膀,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應對,薩拉托加的溫度並沒有穿透制服的布料,勝利號卻覺得被碰到的每一處都像甲板著了火,燙得令人不知所措。

  「沒什麼肌肉呢,妳的甲板很重吧?鍛鍊一下比較好。」

  「我有在努力,但納爾遜說還得花上一些時間。」畢竟她的食量很小,熱量還來不及累積起來就被消耗完了,最近只好連下午茶配的甜點都換成高蛋白餅乾。

  「那就好。無畏說妳這陣子集中力不太好,發生什麼事了嗎?」薩拉托加又問,擱在勝利號肩上的手毫無預警按壓起她的斜方肌,讓勝利號吃痛地發出哀號。

  「沒有,我只是還不太習慣……」

  「那我請翔鶴多安排一些訓練給妳吧?航母很常有任務,不早點習慣以後會很危險的。」

  勝利號默默點頭,其實她不是這個意思,但反正她也沒辦法當面坦白自己還沒習慣的是薩拉托加本人,也只能順勢接受對方的好意。

  薩拉托加說沒幾句又安靜下來,默默把勝利號的肩膀和手臂都仔細按摩了一輪,還示範了放鬆肌肉的方法給她看。兩人一起在床上做伸展操的場面在凌晨兩點半顯得格外不合常理,但神奇的是,累積在勝利號身上的疲勞與苦悶全在此刻一口氣獲得了釋放。

  她忽然明白,薩拉托加雖然表面看似冷淡,骨子裡卻仍是當年那艘會主動照顧同伴的人。儘管還沒找出造成這些反差的原因,但經過這晚,勝利號總算得以停下腦中那些毫無根據的臆測,也稍微能夠放下心中的不安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