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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5/13

赤翔鶴〈港岸日常〉02 與加賀再會

 艦これ#赤翔鶴


  從總部收到加賀即將就任的通知,大約是在翔鶴成為秘書艦的一個月之後。儘管規模仍然很小,但航空組現在已經有四艘輕空母──鳳翔、隼鷹、飛鷹、千代田──正規空母蒼龍也在半個月前正式報到,相較於戰艦組還算是人手充裕。

  最近考到駕照的金剛開車去接加賀,我則是留在宿舍替加賀張羅房間。

  翔鶴還是和我住在一起,原本掛在房門上的一航戰標誌被移到裝備室的架子上,房門外的名牌改成了『翔鶴&赤城』。蒼龍覺得名字的順序這樣擺很奇怪,鳳翔倒是沒說什麼,翔鶴則樂得開心,大概是把這當成籌碼,或是我害她得擔任秘書艦的小小報復。

  說是張羅房間,其實也就只是把存放在倉庫裡的備品拿過去而已。航空母艦的居住區劃分在大型艦宿舍三樓,十六個房間目前啟用了五間,走廊的燈經常只開一半。

  替加賀準備的房間在二航戰隔壁,房內左右各有一張單人床,每人配有一張書桌和一座衣櫃,放在玄關內側的鞋櫃則是兩人共用。這是大型艦宿舍裡的標準雙人寢室,設有浴室但沒有浴缸,想要泡澡得前往宿舍一樓的公共澡堂。

  練習結束之後蒼龍也過來幫忙,她的雙馬尾還是綁得一高一低,於是我讓她坐在加賀的椅子上,重新紮好右側的頭髮。由於天氣還很冷,我們把冬用的厚棉被也搬過來,以免加賀還沒安頓下來就受寒。接近中午房間大致完成準備,蒼龍看著空空的床鋪,問我會不會緊張。

  她用的問法是:「妳會害怕見到加賀嗎?」因此我猜這大概是她對飛龍的感覺。

  「有一點。」因為是蒼龍所以我承認了。

  被分發到這裡之前我見過其他加賀,醫官告訴我加賀都是這樣,我不曉得她指的是藍色制服還是表情冷淡。據說我們沉沒的位置很近,用人類的觀點來看就像是牽著手共赴黃泉。醫官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眼盈滿笑意,直到準備前往另一個鎮守府的加賀從我們附近離開才止住。我至今仍未理解她當時的情緒是從何而來,但只要提起加賀,我就會想起那天下午看見的冷淡眼神。

  我的加賀──正確來說是我們鎮守府的加賀,看起來是個內向的人。

  她提著一只皮箱下車,套在短筒皮靴裡的雙腿和翔鶴一樣纖瘦,透過黑色長襪看不出色澤,但我想應該與露在衣領外的頸子同樣白淨。

  金剛還沒開口介紹之前加賀就認出我,那雙細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顏色很淺的唇瓣也微微張開,欲言又止地吐出了五十音的第一個字符。

  我想她應該是要說赤城,但還沒唸完就被跨出駕駛座的金剛打斷。

  「啊,這位是赤城,妳記得她吧?」出生於英國的高速戰艦絲毫沒有顧及我們闊別重逢的複雜心情,確認完加賀有帶走行李就砰一聲關上車門,一派悠閒地甩起了手上的鑰匙。

  不只這樣,金剛還把帶加賀去報到的任務轉移給我,好聽一點的說法是讓原本都屬於一航戰的我們重溫舊情,實際上只是因為她不想錯過和姊妹艦喝下午茶的時間。

  我領著加賀離開停車場,正門前方是通往臨近城鎮的道路,港口則在鎮守府的另一端。如果是作戰途中搭救的艦娘就會從港口上岸,渾身濕冷地被等在岸邊的同型艦擁入懷中,可惜我和加賀都是建造艦,自然不會有那種戲劇化的感人重逢。

  加賀的話很少,比翔鶴剛到任的時候還要安靜,她什麼都沒問,在我介紹鎮守府各項設施的時候也只有簡短地用:「是。」或著「我明白了。」來回應,儼然就像一名忠心耿耿的下屬。

  由於加賀不願意讓我幫她提行李,我決定先帶她回宿舍放東西。

  我們穿過走廊爬上宿舍三樓,沿途沒有遇到其他人。

  這個鎮守府的規模還很小,所有人都被分配了工作。除了例行訓練與鄰近海域的警戒任務之外還有各種內務,擅長料理的人到食堂幫忙,思路清晰的去司令室支援內勤工作,而像我這種不小心招惹到秘書艦的──這話是蒼龍私底下開的玩笑──就被分配到裝備室,在不見天日、充滿機油氣味的潮濕庫房裡成天整備艦載機。

  加賀提著皮箱跟在我身後,上樓梯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吃力。那口箱子嚴格來說並不算大,估計只能塞進三、四天份的換洗衣物,是加賀的身材實在太嬌小。即使短靴帶有鞋跟,她的身高仍然只比脫掉木屐的翔鶴高一些。五航戰的旗艦向我透露身高時並不情願──進位之後是160公分,因此我猜加賀最多也只有160公分而已。

  總之,她必須提起手臂才不會讓箱子底部撞上樓梯,不像前幾天來報到的比叡輕輕鬆鬆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拎上四樓。

  我把鑰匙交給加賀,印著房間號碼的鑰匙圈是海軍藍的半透明塑膠片,其中一端帶著圓孔,以鎳色的金屬環串起兩把鑰匙。她看了鑰匙又看了我,表情終於出現變化,深褐色的眉毛微微上揚,似乎在納悶為什麼一航戰不是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

  我向她解釋我之所以和翔鶴住在一起是出自鳳翔的安排,至於加賀的室友,端看下一艘到任的正規空母是誰。撇除預定要住進蒼龍房裡的飛龍之外,最有可能的人選是瑞鶴或大鳳,再不然就是雲龍型的其中一位。

  直到我答應之後會和她一起進行弓道訓練,加賀才終於收起失落的眼神。

  房間沒什麼好介紹,比較早到任的人擁有挑選床位的機會,但在幾乎是左右對稱的雙人房裡其實沒什麼差別。

  加賀把行李放下,躊躇一會兒才決定繼續穿著身上的外套。那是一件落肩樣式的飛行夾克,衣身用了稍有厚度的深藍色布料,內層鋪棉,領片則刷上了卡其色的短短絨毛。看起來溫暖,但對加賀來說稍嫌太大,她半個手掌都被袖口遮住,只剩下纖細的手指露在外頭。夾克底下是弓道服,和我見過的其他加賀相同:白色外衣配藍色褶裙,底下套著超過膝蓋的黑色長襪。

  我們再度經過長長的樓梯,這次在二樓遇到摩耶。總是精力旺盛的重巡洋艦快步湊上來打招呼,但加賀的反應就和所有加賀一樣,既冷淡又簡短,摩耶只好尷尬地說她還有事要忙,抱著一大籃要洗的制服匆匆離開。

  我問加賀有沒有想見的人,她沉默了很久,直到我們抵達司令室門口仍沒說出答案。

  提督不曉得又去哪裡偷閒,於是我帶加賀去隔壁的辦公室找秘書艦。今天是由良在櫃台值班,她確認過加賀的申請書就讓我們進去。辦公室裡有好幾個區域,靠近門口的接待區擺了沙發和茶几,四周被文件櫃環繞的中段則是秘書艦辦公的區域,最深處有兩個房間,分別掛著會客室與會議室的牌子。

  幾雙眼睛同時朝我們看過來──主任秘書艦日向、小型艦宿舍的舍長龍田、負責訓練水雷戰隊的神通──於是加賀不安地退到我身後。我往翔鶴的座位張望,她整個人埋在文件堆裡振筆疾書,就連我們走進來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那位是空母的秘書艦,五航戰的旗艦翔鶴,妳認得出來嗎?」我小聲問加賀,她越過我的肩膀觀察翔鶴,輕輕搖頭。

  「秘書艦不是一航戰,而是五航戰嗎?」加賀似乎對此感到驚訝,難得說出了比較長的句子。我注意到她的語氣很平淡,幾乎沒有抑揚頓挫,光憑聲音很難讀出裡頭的情緒。幸好這似乎只是單純的確認而非不滿,我把翔鶴介紹給她的時候加賀甚至還握了翔鶴的手。

  報到手續完成後我帶她去工廠,由於工作艦尚未到任,裝備目前是由實驗輕巡夕張代為管理。加賀的艤裝是金剛拿過來的,我們按照清單核對了一遍,又到機庫確認艦載機,結束後才前往食堂隔壁的居酒屋找鳳翔。

  「鳳翔這裡只有晚上有開,六點到十一點,其他兩餐要去隔壁的間宮食堂。我推薦早餐和午餐在間宮吃,晚上來鳳翔這裡吃晚餐喝酒。」

  我向加賀介紹食堂的運作方式,每日供應三餐,正餐之外的茶點與酒水每月會有基本配額,根據勤務的貢獻程度可以另外拿到額外的補貼。除非是像隼鷹一樣把酒當成開水在喝,對飲食習慣正常的隊員來說相當充裕,至少間宮券有一半都被翔鶴扣留的我目前也還活得很好。

  我拉開半掩的紙門領著加賀進到居酒屋,鳳翔一見我們出現就急忙洗手,好讓自己能把加賀擁入懷中。明明同為艦娘,下水年份也沒有相差很久,鳳翔卻比任何人都還成熟。當我們還在適應這副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軀殼時,她就已經決定要接下家長的角色,一肩撐起了照顧其他人的責任。

  我們邊喝茶邊聊起以前的事,鳳翔、加賀和我是舊識,儘管最後一場戰役是與加賀搭檔,但一航戰剛成立的時候,鳳翔和我也曾經編在同個艦隊裡。

  加賀在鳳翔面前顯得很自在,不只表情變得比較柔和,說的話也比我這一整個下午聽見的還多。她習慣用靦腆的笑容掩蓋情緒,但總是一下就被自己的身體出賣,有一回鳳翔伸手替她梳理頭髮,加賀的耳根立刻就漲成紅色。我當時只覺得人體構造實在是很神奇,直到很久以後才發現這裡頭隱藏著其他意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