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これ#赤翔鶴
成為艦娘後的第一個下水日,我吃到了五個蛋糕。
晨練時加賀帶來一片草莓蛋糕,在食堂吃早飯時也從間宮那裡得到一塊起司蛋糕。我笑著對加賀說今天的糖份一早就超過每日攝取標準,結果中午被二航戰找去鳳翔的店裡,以慶祝之名吃下紅豆飯還獲得一個抹茶蛋糕。
一連吞下三塊蛋糕讓我開始害怕甜食,幸好陸奧相當善解人意,下午拎著蜂蜜蛋糕來機庫找我的時候還帶了一壺茶,我決定下個月要送她一瓶很棒的酒作為答謝。
「說起來,我們差一個星座耶。」獨自消滅半條蛋糕的Big seven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自顧自地笑起來,好像很高興。
「妳相信星座?」
「妳不覺得很有趣嗎?」
「我不確定該不該相信。妳知道嗎,有人說金牛座和雙子座很合,但現實中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向她抱怨,覺得這套系統說不定無法用在艦娘身上。
「妳竟然還去查?」陸奧不可置信,很快又抓到另一個重點:「等一下,誰是雙子座?加賀的下水日和長門一樣是11月吧?」
慘了,不該告訴她的,我忘記這個人最喜歡這種話題。明明就是戰艦,感興趣的為什麼不是主砲或機械那類的事呢?
我慢吞吞地吃著蛋糕,希望陸奧會失去興致,但她非常有耐性,不但替我倒了茶,還在我清空盤子的時候又補上新的蛋糕。
「我突然相信蛋糕可以用來拷問別人了。」重複這個步驟兩次之後我告訴她自己快吐了,結果陸奧竟然指著我平常拿來洗抹布的水桶露出笑容。
是要我吐在水桶裡嗎?這下我不只快吐還快哭了。
「說不說?」她用來威脅的武器仍然是蛋糕,這間店的廚師如果知道自己的作品被這樣利用一定很難過。
由於陸奧警告我再不說就要去辦公室問翔鶴哪艘航母是雙子座,我只好迫不得已告訴她那位雙子座的航空母艦正是翔鶴本人。事先聲明,我之所以去調查這位室友兼後輩的星座,只是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我們演變出這種奇怪的相處模式,絕對不是對其他方面產生興趣。
「妳知道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是什麼嗎?」陸奧說出一個我沒聽過的名詞,我搖頭,為自己終於不用再面對蜂蜜蛋糕而鬆了一口氣。
「如果妳喜歡上翔鶴,那妳就是得了這種病。」陸奧的語氣很嚴肅,臉上卻是一副非常希望我趕快染上這種症狀的笑容。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問她,得到了自己去查的敷衍回應。我把那幾個字記下來,打算下班之後再好好研究,完全忘記要反駁她擅自預設的立場──到底有誰會喜歡上某個處處捉弄自己的人?
第五個蛋糕是翔鶴給我的。
我完全不相信這個一天到晚搶我甜點的人是出於好意才替我慶生,肯定是終於發現自己平常做得太過份……不,她說不定是想在我面前吃掉這個蛋糕,好提醒我不要忘記自己的甜點都應該上繳給她。
我侷促不安地看著翔鶴把蛋糕擺到矮桌上,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好吃的栗子蒙布朗,外型長得很可愛,綿密的淺褐色栗子泥覆住裡頭的蛋糕體,成了一座圓頂的小塔。
「我猜妳今天吃過很多蛋糕了?」翔鶴遞給我一支小小的叉子,又從袋子裡拿出一根蠟燭,造型是數字的1,大概是想表達成為艦娘後第一次慶祝下水日。
「妳是想捉弄我才特地去買蛋糕的嗎?」我忍不住這麼問,被她瞪了一眼。
「如果妳討厭栗子的話。」翔鶴把蠟燭刺進蒙布朗頂端,點燃之後又宣布:「我要唱歌給妳聽。」
她真的開口唱了一首英文版的Happy birthday to you,為了不讓氣氛太尷尬我只好跟著節奏打拍子,不過場面還是很詭異,首先是栗子蒙布朗的結構根本不適合拿來插蠟燭,再來是翔鶴的聲音雖然好聽但音準有待加強,第三是我發現自己竟然覺得她這副認真的模樣很可愛。
「妳可以許三個願望。」唱完之後翔鶴清清喉嚨,催促我在蠟油溢出底座前趕快許願。
我還算認真地想了三個願望,準備把蠟燭吹熄的時候她又有意見了。
「前兩個要說出來。」妳沒慶祝過生日嗎?我幾乎可以在她眼裡看到這樣的責難。當然沒有,我忍住想反駁的衝動,這人畢竟還是記住了我的下水日,甚至一反常態替我慶祝,若不配合這點要求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我希望和深海棲艦之間的戰爭早點結束,還有,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歸來。」這次翔鶴沒有阻止我吹蠟燭,讓我成功在蠟燭燒毀蒙布朗之前挽救一切。
「真不曉得該說前輩無欲無求還是貪心。」翔鶴對我的願望發表評論,用兩手撐住臉頰,坐在對面盯著我看。
「妳真的要給我吃?」我又確認了一次,還把叉子遞給她,結果她向我坦承自己並沒有特別喜歡甜食,只是為了報復我把秘書艦的工作推給她才總是搶走我的食物。
我心情複雜地吃掉栗子蒙布朗,真想叫她把這幾個月吃下的點心都吐出來還我。
不過即使告訴我理由,翔鶴仍舊沒有停止這些行為,最後我乾脆照她的喜好來點餐,以免辜負費盡心思準備餐點的間宮和伊良湖。
為了回禮給下水日即將到來的陸奧,四月底的休假日我和加賀一起出門,去市區挑選要送給陸奧的禮物。我終於考到駕照,於是我們借了一輛公務車,順便替其他隊員採買需要的物資──主要是菸或酒,以及鎮守府附近買不到的零食。
翔鶴開給我一張書單,解釋著雖然可以請店家送貨,但反正我都要出門乾脆就順便幫她買回來。我和加賀都不覺得這是順便的程度,就算她兩天看得完一本書,這上面也是一個半月的份量,真不曉得她用這種速度花錢退役之後要怎麼悠閒地過生活。
我們在鬆餅店歇息,加賀喜歡甜食的程度就和我不相上下,於是我們點了三盤鬆餅和兩份聖代,滿足地忘掉扛著重物從書店走回停車場的辛勞。
我向她問起瑞鶴的近況,出門前她們似乎也在吵架,我去找加賀的時候從門外聽見爭執──主要是瑞鶴的聲音,畢竟加賀再怎麼不悅也鮮少用音量來表現。
「瑞鶴是個認真的好孩子。」
加賀的回答讓我很驚訝,我以為她們互看不順眼,沒想到她竟然一開口就誇獎對方。
「那妳怎麼總是在兇她?」
「對她太好她會得意忘形,我不希望她因此鬆懈。」
「偶一為之應該沒關係吧?加賀還真是個嚴厲的前輩。」
「說到這件事,我一直覺得赤城太縱容翔鶴了。」加賀把最後一片鬆餅留給我,開始喝她的焦糖玫瑰鹽奶茶。
「會嗎?」我心虛地別開視線,沿著格線慢慢切開鬆餅,裡面竟然夾著麻糬呢!
「那孩子雖然用敬語說話,但總是在使喚赤城吧?」
我一瞬間有努力想替翔鶴反駁,卻發現加賀的觀察一點也沒錯。小至平時在鎮守府內替她跑腿,大至一有任務就隨傳隨到,連蒼龍都說我比她更像翔鶴的助理──專門處理麻煩事的那種。
「赤城有什麼把柄在翔鶴手上嗎?」
「也不算,不過當初是我把秘書艦的工作推給她的,就當是我在還債吧。」我笑著帶過,加賀聽完後沒再說什麼。相處幾個月下來,我發現她雖然觀察入微但總是點到為止,我不想說的事她從不深追,只會適度地表達關切。
我和加賀喝過幾次酒,她即使受到酒精影響也不會流露過多情緒,不像瑞鶴只要一沾酒就開始為往事掉淚。在戰場上也是如此,航空母艦之中就屬加賀最為沉穩,總是能以優異的觀察力洞悉戰局,順應戰況做出最合理的判斷。
能和這樣的加賀成為同伴,多少消去了潛藏在我心中的不安,儘管距離稱職的旗艦還有一大段路要努力,但我由衷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帶給加賀相同的安適感。
「說起來,加賀和長門是同個星座呢。」前去買禮物的路上我想起陸奧說過的話,便好奇加賀對星座有沒有興趣,她雖然很常和長門一起出擊但似乎不曉得這件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長門的下水日也是11月?」
「對啊,比加賀早幾天。說起來下水日在11月的空母好像挺多的,我記得除了飛龍和瑞鶴之外還有幾位……千歲和千代田?」
「還有鳳翔。」
「啊,對,鳳翔也是呢!到時候來辦個慶生會吧,妳覺得怎麼樣?」可能是我的語氣太興奮,加賀雖然不喜歡熱鬧的場合卻沒有拒絕。
「赤城覺得好的話,我都可以。」她淡淡說完,領著我走進當天的目的地。
那是一間坪數不小的酒類專賣店,距離市中心有一小段車程,但種類相當齊全。這些是從隼鷹口中打聽來的,她也列了一張清單託我們採買,雖然重量和某位後輩的書單不相上下,但隼鷹出借了會員卡,還事先提供不少挑選禮物的建議,倒是沒有被使喚去跑腿的感覺。
我們在店裡待了一個小時,我挑了一支清酒,加賀選了一瓶順口的白蘭地。我們一面聊著酒的話題一面返回車上,載著一車補給物資在晚餐前平安抵達鎮守府。
翔鶴來取書的時候對加賀分外有禮,不只頻頻道謝,還準備了加賀喜歡的點心作為答謝。而這艘下午才指正我太縱容後輩的僚艦雖然反應冷淡,卻二話不說就替翔鶴把書全部搬回宿舍,讓我不禁為她這嘴硬心軟的個性捏了一把冷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