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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5/22

赤翔鶴〈港岸日常〉03 冬末初春的煩惱

 艦これ#赤翔鶴


  和陸奧真正熟識起來,是在某個飄著細雨的下午。那時是氣溫還沒回暖的初春,她沒穿艤裝走在海裡,執意前往海中的模樣看起來像是想把自己淹死,於是我從堤岸邊叫了她的名字。

  那天風很大,不只堆起很高的浪,吹過耳邊的聲音也格外響亮。我三番兩次提高音量,直到真的大喊起來她才猛然回頭,舉步艱難地走回岸邊。我問她是不是想死,她卻難為情地笑了,說自己是在想辦法克服對海水的恐懼。

  那之後我們不時會約在鳳翔的店裡喝酒。

  考量到艦隊規模將持續擴大,秘書艦在艦隊成立之初就決議要增建一座食堂,對料理小有心得的鳳翔自然就成了主要的負責人。

  鳳翔的食堂偏向居酒屋的風格,內側是榻榻米鋪設的座席,外側有吧檯與幾張八人座的長桌。只在晚餐時段營業,除了正餐也供應酒類與小菜,不知不覺便與間宮食堂形成區隔,成了中、大型艦聚集的場所。

  陸奧是喝了酒就會說很多話的人,雖然她平時也不安靜,但與那種能巧妙帶動氣氛的社交模式不同,流露出她鮮少展現的脆弱面向。

  她告訴我她害怕海,航行的時候沒那麼嚴重,可一旦想起從海面緩緩下沉的那段過程,她的腦袋就會只剩下一片空白。或許是因為我們都有害怕的事,相處起來才特別自在吧?我忍不住做出一個毫無關聯的結論。

  「聽說長門要來了。」今天的話題是她的姊妹艦。

  如果八八艦隊的計畫沒有終止,以人類的觀點來看應該也可以算是我的遠房親戚?我不太曉得該如何看待這種關係,只知道陸奧的反應和該有的不一樣,她的語氣沒有太多期待,反而還透露幾絲細微的恐懼。

  「我好怕她對我很失望。」陸奧捧著酒杯,她難得喝這麼多,看得出是想借酒澆愁。

  「為什麼要想這麼多?妳不想見到她嗎?」

  「我想啊,可是我又很怕自己不是她想像中的樣子……妳想想嘛,雖然同是Big seven,但我既沒什麼戰功,還用那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沉沒,她搞不好會覺得我丟光了長門型的面子。」陸奧撐著自己的臉頰,說完後嘆了很長一口氣。

  我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她,加賀到任的前一陣子我也煩惱過,但我害怕的是稍有不慎又將她領進船艦時代的末路,倒沒想過如果加賀對我有意見該怎麼辦。

  陸奧喝起第二瓶酒,沒過多久蒼龍和飛龍也來了,兩人聽完這艘戰艦的煩惱之後交換了幾個眼色,最後是飛龍打破這陣沉默。

  「妳跟蒼龍一樣想太多了啦,為什麼會覺得先沉掉就沒臉見人啊?再說妳也不是故意讓自己爆炸的吧?我們那時是船耶,又不像現在這樣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選擇。」飛龍邊說邊嚼著炸魷魚腳,蒼龍則露出尷尬神色,不斷用手肘去頂飛龍的腰,大概是想讓她住口。

  「而且如果長門是這種人,妳根本沒必要在意她的想法,這種先入為主的觀點本來就不對啊。」飛龍意有所指地補上一句,蒼龍聽完後鼓起臉頰,氣呼呼地阻止她繼續吃下酒菜。

  「妳要是還在生氣就直說好嗎?不要這樣拐彎抹角的。」

  「對啦我就是在說妳,我報到那天躲個不見人影是怎樣?好不容易可以再見到面我可是期待很久,結果這人一下說自己很忙一下說肚子痛,把所有事都推給加賀,害我以為自己被討厭了,一整天都難過得要死。」飛龍忿忿不平,抓起啤酒大口大口地灌下肚,還把喝空的酒杯砰一聲地敲在桌上,讓隔壁桌的幾艘重巡紛紛朝我們看過來。

  「對不起嘛,因為妳遠遠看起來真的很兇……」蒼龍用委屈的表情安撫飛龍,整個人都黏到對方身上,儘管這兩人平時就很要好,但飛龍沒有推開蒼龍還是讓我有點訝異。

  「別這樣,妳們不要吵架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從現在開始好好培養感情也不遲啊,對不對?」我努力打圓場,想在爭執越演越烈之前阻止她們,沒想到飛龍的態度說變就變,氣鼓鼓的臉頰瞬間綻出得意的誇張笑容。

  「說到培養感情,我們兩個開始交往囉!快點恭喜我們!」

  「欸?欸欸欸?什麼時候的事?妳們竟然沒告訴我!是誰先告白的?」原本垂頭喪氣的陸奧一聽見戀愛話題馬上就恢復精神,雙眼亮得簡直像是夜裡的探照燈。

  「當然是我啊,要等蒼龍開竅不曉得要等多久,這人腦袋的結構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她背得起艦載機每顆螺絲的規格卻不曉得2月14是情人節耶,太誇張了。」

  「不知道比較正常吧?以前哪有在過這種節日,只有七夕而已啊。」我替蒼龍打抱不平,順便問她有這麼厲害的技能要不要加入航空整備班,結果她竟然已經被翔鶴找去當助理了。

  我們聊到鳳翔準備關店才離開,一行人在宿舍三樓道別,陸奧前往樓上的戰艦宿舍,我們這幾艘航空母艦則沿著走廊回到各自的寢室。

  我踏進房間的時候翔鶴正窩在床上看書。她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於是我走到她床邊打開檯燈,順口提醒她別讓近視變深。結果她瞪了我一眼,說那是天生的散光,又指出我全身都是酒臭味,我只好摸摸鼻子去浴室把自己洗乾淨。

  「妳今天又跟誰喝酒了?」出來之後她問我,還是靠著枕頭坐在床上。

  「陸奧、蒼龍和飛龍。」

  「哦……前輩還真受歡迎呢。」翔鶴挑起眉毛,讓我覺得這句話比起誇獎更像是在諷刺。

  「聽說長門要來了,陸奧有點焦慮,我們只是陪她聊天而已。」我向她解釋,希望她別在陸奧面前提起一些不合適的話題。

  「那前輩怎麼沒有想陪我聊天?妳知道瑞鶴也要來了嗎?」

  這我還真的不曉得。利根和筑摩偶爾會聊到瑞鶴,但不外乎就是她們一起參與過的幾場戰役,倒沒說過瑞鶴最近要來報到。

  「妳會擔心嗎?怕瑞鶴和妳期待的不一樣,或妳不是她想像中的翔鶴?」

  「不會啊,擔心這些事有什麼意義嗎?」

  那不就得了嗎?我壓下滿腹困惑,在她的椅子上坐下。

  「不過房間的事,瑞鶴說不定會抗議。」翔鶴突然抬起頭,盯著房門很久才轉過來向我確認:「加賀前輩剛來的時候很在意這件事對不對?」

  我點點頭,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加賀當時露出的失落表情。

  「妳那時怎麼和她解釋的?」

  「我說是鳳翔的安排,然後答應會和她一起進行其他訓練。」雖然加賀就那麼接受了,但每次看見加賀的名字孤零零地躺在門牌上我就會覺得很內疚。

  「哦,好主意,我也這麼說吧。」

  「妳沒想過要把房間換回來嗎?像二航戰那樣?」我問翔鶴,畢竟這只是鳳翔當初為了讓我們互相熟悉才做的安排,依照現在的狀況來看也算是達成目的了吧?

  「沒有哦,和我住對赤城前輩來說是一種困擾嗎?」

  「也不是。」單就室友的觀點來看翔鶴的確無可挑剔──注重整潔、作息規律,睡覺既不打呼也不磨牙,每天早上甚至還會叫我起床。

  「那就沒有換房間的必要了啊。」她以不容質疑的語氣結束這個話題,過幾天就替加賀的房間換上寫著『加賀&瑞鶴』的新門牌。

  瑞鶴來報到的那天果然如翔鶴所料,才剛被領到寢室門口就大聲抗議起來。翔鶴若無其事地解釋規定就是如此,還告訴她除非是特殊狀況,想變更房間得在入住一個月之後才能向宿舍長提出申請。

  加賀沒有順勢提出要換房間的要求,不過她把備用鑰匙交出去的時候很不情願,我第一次看見她這麼冷淡的表情,就連向瑞鶴自我介紹的時候聲音也冷冰冰的。

  幾天下來我們都察覺到她們兩人簡直完全相反,不只身高差了一大截,就連表現情緒的方式也天差地遠。

  瑞鶴是標準的急性子,所有不滿都會立刻反應,不時能從遠處聽見她宏亮的抗議聲。加賀就不太喜歡流露感情,無論是好是壞,所有情緒都習慣先收進心裡,等自己整理好才會拿出來。就連對相對親近的我都是如此,在瑞鶴面前自然不用說,總是板著一張冰冷的嚴肅表情。

  隼鷹和飛龍為了改善她們的關係舉辦了一場歡迎會,但這兩人準備的團康遊戲實在過於誇張,反而讓加賀與瑞鶴之間的嫌隙變得更深,往後只要意見相左必定會以吵架收場。

  鳳翔為此傷透腦筋,而明明是交換房間就能解決的事,翔鶴卻始終沒打算採納這個提案。她最大的讓步是在加賀和瑞鶴共同訓練時安插另一艘空母來緩和氣氛,接到這項任務的大部份是脾氣溫和的蒼龍或千代田,我也參加過幾次,儘管她們兩人在任務當下勉強能互相溝通,但私底下仍是水火不容,讓道場和宿舍好一陣子都不得安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陸奧擔憂的事沒有發生,長門和她重逢時展現的喜悅超乎預料,簡直就像見到前世的情人,連招呼都還沒出口就把陸奧摟進懷中。蒼龍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則是由衷為陸奧感到高興,至少在航空母艦自己的問題解決之前,我們都暫時不必擔心陸奧的事了。


  〈待續〉